莫影璃一身白衣盡數被染紅,握在手中的軟劍滴落下的血,一滴一滴,滲入腳下的泥土。
她胸口的傷其實很深,但她知道自己還死不了,因為在她左邊胸口的心髒還在跳動,撕心裂肺的疼,白了她精致的容顏,傷口上的疼,竟然就這麼被壓下去。
可是她麵上的表情卻是平靜的。
腳下倒著的這些人,她也並沒有要了他們的性命,所以再待在這裏遲早還是會有危險的。
她想,她是不是不該,為了不讓那個人發現一點點的倪端,一個人傻傻的擋在他麵前呢,她甚至會擔心那個人,擔心他會不會受傷,可是她怎麼忘了,帝辰,是不可能被這些人打倒的,不是嗎?
一瞬間,心疼得難以呼吸。
帝辰看著那個女人幾乎是一瞬間就把糾纏了好些時候的人都放倒了,心裏還是有些驚訝。
他清冷的目光看到的是那個蒼涼孤寂的身影,不,她明明是麵無表情的,可為什麼第一眼,那種感覺強烈得那樣真實。
他突然發現自己也許根本就不懂這個女人,因為他們都一樣,早已經用層層的包裝將自己裝點起來,連他自己都快分不清哪個才是真正的自己。
帝辰忽然覺得,在她的身上,他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他想,那一次,或許是這幾個月來第一次認真看著那個人的時候。
她在想什麼。
莫影璃就這樣一直站在那裏低著頭,在夕陽的餘暉裏,神情不明。
不知為何帝辰忽然心裏一緊,眼前突然閃過她剛剛受傷的那一幕,她的眼神。
他擰著眉頭,這個女人,不知道自己受傷了嗎?
他看向那個人左邊胸口時,才發現她甚至沒有做任何的止血措施,那道刻在她心頭的傷口,鮮紅的血液不停的流出來,浸染著她白色的長袍。
沒有來的他心裏一陣刺痛,然後恢複平靜。
“跟我回去。”他是看不下去才走過去拉起那個人的手。
“不用了,不勞煩太子殿下費心了,這點小傷我還堅持得住,太子殿下鬆開,我自己走吧。”雖然嘴裏說的是送來,可莫影璃實際是是甩開那個人的手的。
許是猝不及防,又許是他沒有用力,他抓著她的手就這樣被她掙開。
他本能的回過頭去看她,心中有一口怒氣在燃燒,就在他轉過頭想要說出口宣泄的時候,他看到那個女人從她的麵前走過,沒有回頭。
他看著那個女人跌跌撞撞的離開,怔在原地許久。
他這是怎麼了,竟為了一個心機深沉的女人亂了心緒,可笑。
不需要他的關心,裝的還真像,差點又被她高超的演技給欺騙了。
可是為什麼心口堵著的感覺沒有因為她的離開而好轉,反而愈發的深沉起來。
紫若幾乎都快放棄的時候,那個黑衣人終於停在了林子裏。
“卓炎,是你嗎。”紫若雙腳一落地,就問出這句紮在她心裏的問題。
“小若兒還是這麼容易就能認出我呢,就僅僅是一個眼神呢。”那人笑著扯下蒙在臉上的黑色麵罩。
是他,果然是他。紫若激動的握緊雙手,他還沒有離開這裏,這對她來說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她的愛不貪婪,不求結果,卻願意單方麵為他付出所有。
紫若還會去刺殺帝辰,會完成那個人心中的大計,她明白自己的結果無非是一死,可原來死之前還能再見到他,真好。
南宮卓炎笑了,扯下蒙在臉上黑色麵罩:“想我了沒有?”
“卓炎,你不是回去了嗎?”紫若的目光貪婪的膠著在那個人身上,如果下一秒將麵對死亡,那麼在死之前,她唯一能想到的願望就是再見這個人一麵。這一刻她那樣真誠的感謝上天的眷顧,這樣就夠了,真的很滿足了,心裏因為還能看到那張朝思暮想的臉而滿滿的,不會再空洞。
南宮卓炎看著那個欣喜萬分的模樣,眼眸深處劃過的一抹複雜,卻沒能透過黑暗,映入她的眼簾。
此刻的紫若並不知曉另一個方向,醜陋的黑暗暴露著的人性的貪婪與複雜。
莫影璃捂著左邊的胸口,疼痛讓她麻木,早分不清是哪裏疼,心口的傷,還是她那顆早已被傷的鮮血淋漓的心。
眼前的世界變得模糊,她咬牙堅持下去,她告訴自己不能,不能就這樣倒下去,她不可以就這樣倒在那個人的麵前,這是她僅剩的尊嚴。
在她虛弱的離去的身影之後,是滴落的血跡。她捂著傷口的指間微微用力,抱緊自己漸涼的身體。
失血過多,她的體溫已經有所下降。終於,她不再懲罰自己,伸手封住了幾處大穴,止住了血液的流失卻止不住她身體裏流失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