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44·天星(1 / 3)

李秉死了,宇文琨也死了,莫憂以為錦瑟終於可以放下一切。可她說,她要的不止這些。楚朝文和錦瑟一樣,為沒能手刃宇文琨而不甘,但他已然已經放下一切。

他放下了一切,所有一切。最後,他醉倒在婚宴上。

那樣的觥籌交錯,華光瀲灩,卻讓莫憂頭痛欲裂。錦瑟在笑,殷爵修在笑,殷爵炎在笑,就連楚朝文都在笑。

莫憂在錦瑟和殷爵修的婚宴上,覺得真是莫名其妙。

所有人都在笑,她想哭。

白芷攙扶著她一瘸一拐地走到楚朝文身邊,讓阿良先帶他回去。楚朝文趴在桌上,已經醉得神誌不清。

婚典的祭壇上,殷爵修執起錦瑟的手,小心輕柔,眼中卻沒有丈夫該有的情意。

錦瑟殷紅的華服,唇上一點胭脂紅。眼波流轉,顧盼生姿。如花笑靨,傾國傾城。

莫憂隻覺疲憊不堪,送走楚朝文後也不想多留。

離開時遇上蕭崇和他爹娘,蕭誌嚴刻板的臉上難得見到笑意,還欲向她行禮,被她跳著躲開。他想謝什麼,謝她沒有阻止錦瑟嫁給殷爵修?

蕭崇還是帶著他的蟲兒,蟲兒已經長大了些,金黃的身軀盤在蕭崇肩頭,伸很長出來向著她吐信子。蕭蛇神色淡淡,連笑也極不自然。可莫憂知道,她臉上的神情因為長年少與人接觸而僵硬,她心中才是所有人中最平靜的。

回到央桓殿內,白芷把莫憂扶到床上躺下,轉身掩門離開。

莫憂伸長脖子朝外麵喊:“錦瑟嫁人了,你進來陪陪我吧。”

剛喊完話,就聽見白芷嗚嗚的聲音,很奇怪,又小聲又模糊,就像……就像被人捂住了嘴!

“白芷!”莫憂踉蹌著向門外奔去,殿外竟然一個宮女侍衛都沒有!不速之客一掌擊在白芷頸後,白芷嗚咽一聲,立刻軟身倒在地上。

來人向莫憂逼近,步履急促。莫憂害怕極了,不停後退,可當看清他的臉時,一切又顯得那樣無濟於事。

莫憂看不懂他的神情,似是高興,卻又似生氣。

他雙目燦若星辰,嘴角上揚:“我來陪你。”

莫憂雙腳一軟,被他接住。

“莫憂,能再見到你我很高興。”他呼出的氣息縈繞耳畔,帶著切齒的意味,“如果不是在這個地方。”

她輕緩地吸氣,呼氣,不做回答。

“至少應該告訴我,”他言語輕快,似乎隻是在談論今晚的月色,“你為什麼會在這裏。”

“這裏是越殷皇宮,我為什麼在這裏,你不明白麼?”她抬頭直視他,仔細揣摩著嫵媚風情笑起來。

“我不明白。”

她忍不住瞪他一眼,被他抓個正著:“這不是你自願的。”

她的好脾氣瞬間耗盡:“你憑什麼認為我不是自願的?!難道你覺得我會為了一個隻有心機城府,滿口謊言的混蛋而拒絕真心待我的人?!”

他蹙眉看著她,難道他覺得這是理所當然?!

“這不止是我自願的,還是我主動提出住宮來的!”

“這不是真的,你騙不了我。”他輕笑著搖頭,似掌握了一切,“不要小看我。”

他說得雲淡風輕,卻引來莫憂一股莫名的恐懼。她從未小看司邑青,可真正見識到這些時,她還是止不住害怕。他沉靜得就似無盡深淵,不止一次誘她險失足。

他眼中溢滿悲傷:“為什麼要對我這樣狠心?”

她心中似有牽動,卻仍冷著臉,連她的懼意也被掩藏到絕佳,“彼此彼此。”

“走吧。”他不再留意她眼中的神色,急著要帶她離開。

“我憑什麼跟你走!”莫憂憤恨之極的推開他,指著他怒喝,“如今我們誰也不欠誰!”

忽然遠處傳來響動,他們這才想起,這不是在普通的地方,這裏是越殷皇宮。

數百人的隊伍向他們奔來,為首的正是殷爵炎。

司邑青不顧莫憂反抗帶著她到了宮牆一角欲逃離。

殷爵炎淩厲的目光讓莫憂不敢抬頭,雖然她並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司邑青在她耳邊輕聲安慰:“再等一會,十風馬上就會帶人來接我們了。”

她似懂非懂地點頭,一切發生得太過突然,又這般混亂,她無暇思及其他。她甚至都沒有想好到底要不要跟他走。

殷爵炎已經搭箭拉弓,直指司邑青。她隻來得及驚呼一聲“不!”,箭已離弦。

箭頭直刺入她肩頭,若不是司邑青及時帶動她閃躲,恐怕那一箭是刺的就是別處了。

司邑青小心抱著她,回頭看向殷爵炎的眼中突現殺機,卻隻一瞬又沉寂下來,他看向莫憂,滿目疼惜,即刻抽出隨帶的佩劍削斷箭尾,想要拔出箭頭,卻又怕因此出血會止不住。

她肩頭暈染開來的大片血跡,可她管不了那麼多,隻能先欲蓋彌彰地解釋:“他是因為我才擅闖進來,並無惡意,不要傷害他。”

“因為你?”殷爵炎將蟒皮長弓棄擲於地上,仿佛聽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繼而帶著嘲諷的蔑笑,“那今夜羯嶺來使是被誰所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