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自遠滿意的看著戰局。他感覺,直到現在,他才終於出了胸口的惡氣。
邊上,馬蹄聲疾,趙天成疾馳而來,還未停馬就叫道:“歐陽將軍,那邊,情形不妙!”
歐陽自遠心中一驚,急抬眼順著趙天成的手指方向看去,一看之下,腦袋裏嗡了一聲。
右側,煙塵滾滾,一支西域騎兵正自漢軍側麵趕來。看人數並不多,也就是兩萬多人,但要命的是,現在漢軍正在全麵攻擊西域軍,根本再也抽不出一兵一卒來阻擋這支敵軍!
“這是繞過飛錐營的敵軍左路軍!”趙天成大叫道,“咱們得快想辦法!”
歐陽自遠沒有回答趙天成,他的目光向更近處看去。
趙天成見歐陽自遠的目光變了位置,也順著歐陽自遠的目光看去,不由倒吸一口冷氣。
西域左路軍的來路上,一千胡營的西域降兵正在前行!
這一下,西域軍隻怕不是兩萬五千人,而是兩萬六千了。特別是這一千西域降兵熟知漢軍內情,引導著西域軍攻擊,更是事半功倍。趙天成向歐陽自遠看去。
歐陽自遠的額上正冒出冷汗。
趙天成心中發涼。
如果歐陽自遠都冒了汗,這隻能說明,他沒有辦法了。不幸的是,趙天成自己也沒有辦法可想。
兩個人的目光同時看向主戰場。
主戰場上,漢軍已經開始了最後的攻擊,但這最後的攻擊也是需要時間的,現在,哪怕有那麼萬把人的部隊去阻上一阻西域軍,或者漢軍再多個萬把人攻擊西域軍主力,都可以爭得時間,但現在別說萬把人,千把人都沒有,怎麼辦?
兩人個的臉上都有些變色。
眼睜睜的看著大好局麵被大翻盤,實在不是一般的滋味。
歐陽自遠絕望的看向西域左路軍。他知道,其實這是他托大了。他本以為主戰場的作戰可以快速解決問題,然而,畢竟差了那麼一點兒。
漢軍接敵時,速度其實稍微慢了一點兒,但這一點兒真的不影響什麼。
漢軍發起攻擊後,時間也拖了一點兒,但這一點兒也不影響什麼。
舉旗發令時,也耽誤了一點兒,但這一點還是不影響什麼。。。。。。
細細想來,象這樣的不影響什麼的“一點兒”時間的浪費,其實還是不少的,如果單獨看,無論哪一點兒,都真的不影響什麼。
問題是,時間不能單獨看,所有這些“一點兒”累積起來,就成了左右戰局的關鍵!
歐陽自遠痛苦的閉了一下眼。
他現在必須做個決定,是繼續攻擊,還是全軍後退。如果現在全軍後退,漢軍仍可保有勝果,隻是,想要一戰定乾坤就不可能了,如果現在不退,一旦西域軍這最後的二萬五千人抵達,後果不可想象。
當他再睜開眼時,局麵已經變了。
不是主戰場的局麵變了,而是,西域左路軍的局麵變了。
一千胡營的西域降兵排成了幾排,幾乎肩並肩的堵在西域左路軍的必經之路上!
歐陽自遠和趙天成大眼瞪小眼。
這是怎麼回事?這些胡營士卒是要向西域軍請願嗎?但現在這時候請願,不是在幫漢軍?
西域騎兵在胡營西域降兵麵前停了下來,一個西域將領越眾而出,指著西域降兵大吼大叫著,隻是離的遠了,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
那些西域降兵沒有動。
那將領突然向前,一刀揮出,一個西域降兵的頭顱飛起,身體倒地。
其他西域降兵仍然沒有動。
歐陽自遠突然明白了。
這些西域降兵已經發過誓要服從漢軍,麵對西域騎兵的攻擊,他們如果按誓言應當阻擊對方,但無論如何,對方是自己的同胞,他們又下不去手,所以,他們幹脆選擇了用身體進行阻擊,以一死解這個左右為難的局麵。
歐陽自遠的心中一時不知是喜是悲。
這些西域人為漢軍爭得了時間,這當然可喜,可是,他們卻是赤手空拳,以命去阻擋,這又如何的可悲?
他轉頭看了一眼主戰場,此時攻擊已近尾聲,一些士兵已經可以撤出來了。
“歐陽將軍,去支援嗎?”趙天成問道。
歐陽自遠看了一眼西域左路軍處,歎息道:“不必了。”
的確不必了。
西域將領將殺了一個人仍不能嚇退這些西域降兵,吆喝一聲,打算帶隊繞行,但那些西域降兵卻橫著移動,不肯讓路,西域將領大怒,長刀一舉,縱馬直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