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將我所有能夠掌控的劍意全部湧現在身體中,強化身體,還是將所有能夠聚攏的遊散劍意都一股腦地聚攏到手中的劍上,都隻需要咬一咬牙,發一發狠,做出一個瘋狂的決定而已。
咬牙,算強大嗎?
發狂,算強大嗎?
瘋狂,算強大嗎?
我問著自己,或者也不算在問。
因為我早已經有了答案。
不算,不算,怎麼能算呢?
真正的強大,應該是在身體崩潰的劇痛中,走向倒計時的鍾聲中,依舊能夠冷靜地去束縛那些身體中狂亂的劍意,去試著掌控,去做它們消亡前的主宰的意誌和決心。
真正強大的,應該是在手中的劍已經變作了猙獰且饑餓的野獸時,仍舊能夠強自去付出,去維持、去存續著野獸心中那一絲作為劍的榮光、清明、殺伐、冷厲,讓既然執在了我手中,那麼劍就永遠是劍的劍之掌控者的意誌和決心。
被我握在手中的,此時或者就是另一個我。
一縷發絲狂亂地飛舞到了眼角,是青色的,倒也算名副其實了。世界似乎變了顏色,我的眼簾中則射出了數寸青色的光。
身體中也如同熔岩噴薄前的大地,綻出了青色的光。
手中名為劍的野獸,或者名為野獸的劍,對零散劍意的吞吸終於停止,野獸的滿足與作為劍踏上戰場的期待同時傳來。
我在劇痛中似乎笑了一下,然後抬臂揮劍,向下斬落。
這是自我一步跨到冒牌師尊大人麵前後的一整個刹那,發生在我身上的所有事情。
同樣,這一個刹那中,師尊大人抬起了左臂,然後微微停了一停。
或者蓄勢,或者依舊是在讓著我。
不去管它。
下一個刹那,我奮起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意誌,揮著手中劍朝著麵前的冒牌師尊大人狠狠斬下。
斬!
我的世界響起了這一個宏大的聲音。
身體中頗顯雜亂的劍意陡然有序了一刹那,更加雜亂的名為劍的野獸,也陡然以無法想象的速度凝練起來,維持了一個刹那。
維持了足夠穿過空間,落到冒牌師尊大人頭顱上的一個刹那。
這是我的意誌。
同時,一隻普普通通的新手木劍被對麵冒牌師尊大人的左手持著,普普通通卻又勝過一切速度地刺了過來,那劍尖上,輕輕巧巧地挑著一縷純白耀眼但同時又冰冷到凍結靈魂的光。
兩柄劍在空間中穿行,各自花費了將近一刹那的時間。所謂空氣阻力,在兩柄劍之前失去了意義。
而空間,似乎也在顫。抖。
我在刹那的末端輕歎。
我的身體開始無聲無息地湮滅,從腳開始緩緩向上蔓延,這大概是因為我的意誌開始收縮消亡的緣故吧……
手中原本化作了深青色的光的劍,也緩緩地開始褪色,消失在我眼前。
我的視野開始變得黑暗。
黑暗之前的最後一幕,是那占據了我絕大部分視野,以及觸到了我額間眉心處的白色劍尖。
果然很冷。
以及劍尖之後飛起的白光。
白光中,似乎有很熟悉的笑容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