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風高。
森森的黑色鏢旗,在冷風裏瑟瑟翻飛。
鎮天鏢局的朱紅色的大門前,齊齊的擺放著六口朱紅色的棺材,棺材是嶄新的,棺蓋未蓋,一字排開。
這是鎮天鏢局新接的一趟鏢,六口上好的楠木棺材,他們幾乎從來沒有接過這樣不吉利的鏢,但這鏢他們卻不能不接。
因為托鏢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鎮天鏢局的副鏢頭,宋文濤。
此時,他正一臉沉痛的站在一口棺材前,眼神痛苦,麵色淒涼,唇上也是久病初愈的蒼白。
棺材裏躺著的也不是別人,正是鎮天鏢局總鏢頭,宋文濤的胞兄,右神拳宋武濤。
宋文濤久久的站在那裏,久久的看著棺材裏的人,久久沒有說話。
沒有人的心情會比他的更難過,因為他不隻是失去了一個親哥哥,還失去了一個默契最好的搭檔。他們一起創建鎮天鏢局,一起走南闖北,一起揚名四方,他們早已經成為了一個不能被分割的整體,他們被江湖人稱為“震天雙拳”。
如今,雙拳已逝了一拳,這讓留下的左神拳宋文濤如何能夠不難過?
這一刻,他的眼睛裏一片黑暗。
他的世界也暗了。
他握成拳頭的雙手已經整整一天沒有鬆開過,他也隻有像現在這樣握緊拳頭才能讓自己冷靜下來,他還有一件比傷心難過更重要更急需辦的事要去完成,而要做這一件事,他就必須讓自己比任何一個人都要沉得住氣,他必須要用盡全部的精力來保證自己的清醒。
六口棺材裏,躺著六個人,除了宋武濤這個總鏢頭之外,另外還有五個鏢師。這五個人中,居然還有一個人未死,隻不過死與不死已無差別。
所有鎮天鏢局的人都圍著這個還未死的鏢師,看著這個可憐的人,束手無策的看著。
這個鏢師四肢盡斷,胸口上還有一個碗口大的窟窿,血肉模糊,可是他沒有斷氣,就算血已經流盡也還沒有死去。他依然睜著眼睛,一雙被痛苦占據的眼睛。
從這個鏢師的眼睛裏,所以人能夠看到無盡的恐懼和絕望,那不僅僅隻是對死亡的恐懼,那還是對被恐懼不斷折磨的絕望。如果這個鏢師在胸口被貫穿的時候就立刻死去,或許對他而言是一件幸事,可他偏偏沒有死,他還要承受那種巨大的痛苦。
眼角已經流了血,他還是固執的用盡全力張開眼睛。因為不甘心,也因為恐懼,他明白這一雙眼睛一旦閉上,或許就再也睜不開。
他翻著嘴皮,好像在說著什麼話,但他卻因為太過痛苦而發不出一聲,他就連痛苦呻/吟都辦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