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這個高高瘦瘦、文質彬彬的年輕男子居然“撲通”一聲,跪倒在葉欣的腳下,然後將手伸到她的嘴邊,接過剩餘的一截煙蒂,並撚滅在自己的掌心裏。留下了一道血痕。
服務生從居高臨下再到五體投地不過是轉瞬之間的事情,而他出眾的海拔,專注的眼神,卻同時引來了食客的關注與嬉笑。就在剛才,這些麵露愁容的服務生們還在困惑應該怎麼製止這些“有錢人家”的行為呢?而今,在他們的眼裏,卻發生了叫人如此啼笑皆非的一幕。
旁觀者尚且如此,更何況當局者閉母呢?她著實被服務生雙膝落地,還有掌心滅煙的行徑感到詫異。但是,這畢竟緊係到她的下半生,她沒有理由隨隨便便相信一個萍水相逢的女孩子。
類似於這樣的情況,她也不是沒有見過。再說了,現在流行的“托兒”可多了。不就是用煙頭燙一下手掌心嗎?服務生的一雙手早就滿是老繭了。
“怎麼?你這是在嚇唬我嗎?葉小姐。”閉母道。
“不不不,夫人。是你在嚇唬我,所以我才不得不做出回應罷了。”葉欣道,“所以現在你想清楚了嗎?其實是您找的我,不是我找的您。你懂吧?而我也確實如你所願,在你兒子的房間裏睡了整整一夜。”
閉母道:“哼,可是最後不也是什麼都沒有發生嗎?!你還可以去找別家啊!為什麼賴上我這來了?”
葉欣笑道:“夫人,您也知道,‘柿子要挑軟的捏’這個老生常談的道理吧?”
閉母道:“嗬嗬,我現在就要埋單、走人!”語畢,閉母隨手甩下了好幾張耀眼的紅色鈔票,欲一走了之。
這時,葉欣不過是將輕佻的目光從服務生身上轉移到了閉母身前的一個胖胖孩童,這個小朋友在閉母擦身而過的時候,用不知從哪兒得到的剪刀剪碎了她的裙子,還故意伸腳將她絆倒,最後旁若無人地離開。
閉母絲毫沒有料到自己會遭遇這樣的襲擊,她上了年紀,腿腳本身又不太好。此次倒地,她幾乎昏厥過去。
待她好不容易才睜開眼,仰望著眼前的一幕時,那隻能是葉欣高傲的姿態,還有她兩個不知何時就已經歸順的“手下”,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就這樣縈繞在一個婦人的心頭。
而她所經曆的這一切,不過是為了替自己的兒子還有自己的晚年找尋一個很好的歸宿。卻摔了人生最大的跟頭。
“請起,”這個時候,葉欣仍然“不計前嫌”地將閉母給扶起。這個舉動對於她們彼此之間再清楚不過了,那就是葉欣已經完全具備取締她作為家庭女主人的資格。而她的命運到了這個節點上差不多可以畫上句號了。
“阿豪,你剛剛在做什麼呢?你怎麼能拿剪刀剪人家裙子呢?真是的!你還將人家絆倒了!你知不知道要賠上醫藥費的啊……”小胖子的母親遠遠的從餐桌上趕了過來,非常害怕自己的小孩闖下了什麼彌天大禍,接連向閉母致歉。道:“不好意思,夫人。是我兒子不對,沒傷著吧?”
“這怎麼會不對呢?這簡直對極了。”葉欣向著小胖子的母親莞爾,於是,更是神奇的一幕隨著她漸漸撫平的笑容也拉開了序幕。
“對,這是正確的行為。這個‘老巫婆’不聽話,是該打!兒子,你記得以後要多多督促她,知道嗎?”小胖子母親的一席話,讓在座的幾乎所有人都感覺到心涼。
而這一切扭曲的事實,也隻源於葉欣一個不經意的眼神。仿佛與這個女人對視一眼,你就無法不會變成她的奴仆。這近在咫尺的一幕,顯然讓周語晨遲遲不能釋懷。
她離開自己的座位已經需要極大的勇氣,而她走回自己的座位更加需要勇氣。她要是不過去,就證明她對這件事情的發生另有想法,她不知道葉欣會對此作何反應。她要是走回去,又難免會與葉欣對視。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恐慌,讓這個端著味碟的女孩連手都在顫抖個不停。
終於,她把心一橫,幾乎是憑感覺閉上眼睛憋著一股勁走回了座位上。好在,她最終還是平安無事。
而同樣目睹這一怪事發生的周語晨,像是在場的所有食客那樣,此際已經說不出話來。
周語晨坐下,嚐試夾了一塊羊肉,蘸在味碟上,然後送進嘴裏。在甜辣醬與香油的混合之下,它的膻氣明顯減退了不少。
但是,這並沒有給周語晨帶來更大的安全感。因為,她分明感受到剛剛擦身而過聞到的香味慢慢從後桌轉移到她的身側。
“據我所知,這位小姐戴的眼鏡是太陽鏡吧?你們在吃火鍋的時候不是已經把辣椒都給打撈上來了嗎?難道這點熱氣還受不了嗎?”葉欣終究還是沒有讓任何不正常的現象發生在自己身邊。
周語晨保持沉默,假裝沒聽到。而葉欣的手,卻已經從她的身後繞到她的臉上觸碰著她的眼鏡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