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曾經唱反調的職工,那些飄搖不定的牆頭草,已經沒有人再敢昂起頭去直視曹玉堅那張剛毅的麵孔,還有那雙清澈的眼睛,而且他們的地位在這位領袖的心目中也從心腹愛將瞬間滑落成了烏合之眾。
隻有廖景,還有廖景身後那批躍躍欲試的彪形大漢,他們仍然在儲蓄著最大的氣力,隨時準備好一擊致命。可,這個結果,卻永遠不會隨之到來了。
這是一場沒有“目擊者”的勝利。
隻有他的勁敵才看到了接下來“可怕”的一幕。
廖景在揩去了眼眶的一片濕潤以後,他猛然地發現曹玉堅的眼神似乎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隻見他的雙目從一片明亮的清澈轉而燃起了熊熊火焰,一片刺眼的猩紅色光線正透過他的星目向外擴張。這根本就不是一雙凡人的眼睛,那是一扇從人間通往地獄的大門!他分明感受到了那險峻的氣氛,那門縫裏投射出的絲絲寒光,以及門後深不可測的萬丈深淵……
在這一刻,他退怯了。
他居然下意識地低下頭,無法直麵這位競爭者的雙眼,而是隻敢凝視腳下那雙昂貴的菲拉格慕尖頭皮鞋。
其實曹玉堅自己並沒有意識到身上的變化給他人帶來了多麼大的影響,他隻知道自己堅守著一個不容更改的信念,那就是他的逝去隻會讓身側的女人變成一團任人擺布的棉花,在誰人的掌心裏都能恣意地揉成任何形狀。醜陋的、妖嬈的,男人在沒有約束的情況下,在直麵欲望的時候,想象力是那麼那麼的充沛……
他失去全世界,並不意味著直接失去謝美萍。可失去後者,已經是失去了全世界的象征了。他越是這麼想,眼睛的寒氣更甚,一片猩紅仍在燃燒個不停。
你們這些不知好歹的東西,以為隨手帶上兩把刷子就能迫使我乖乖就範嗎?別傻了,什麼支票,什麼協議,什麼福利,什麼把戲,在一個男人的榮辱之心麵前,那隻是一片毫無意義的浮雲罷了。你們唯一的出路就是乖乖地不帶走一針一線地離開這裏!否則,即使隻有我一人隻有那麼微弱的綿薄之力,那麼,我情願頭可斷,血可流,也不願以一種最屈辱的方式,死在我已經無數次征服過的女人麵前!
曹玉堅的沉默,以及他的弦外之音,似乎在雨過天晴的一刻刺入了勁敵的心窩子。廖景隻是不經意的抬起頭,他已經想清楚了隻要他一聲令下,曹玉堅就會雙拳難敵四手!他甚至還在腦海裏摻雜了許許多多的雜念,他知道謝美萍會怎麼伺候現在的男人,她在這個男人麵前有多麼柔弱,就意味著她付出了多少,而這種等價是他身為勝者所不能接受的。他還想著在這個據點裏一麵肢解曹玉堅,一麵羞辱謝美萍,最後達到兩全其美的暢快!
可他內心裏諸多的紛擾最終卻轉換為了意誌崩潰的下場。
待二人再度四目相覷的一刻,勝負在不經意間已經揭曉了。
廖景在這個男人的眼神中已經感覺到一把利劍刺破了自己的雙目,直插心口,四肢根本無法動彈!盡管曹玉堅什麼都沒有做,隻是一貫的保持沉默,可在他的眼神中分明已經投射出一根根銳利的銀線,牽扯著敵手的四肢,支配著敗者的行為啊……
“我們……走!”
從氣勢如虹,再到一落千丈,曹玉堅隻花了不到五分鍾的時間。區區五分鍾的時間裏,二人的命運就這麼鬼使神差地改變了。
然後呢,是一場永遠無法破解的懸案。約摸四十八小時以後,警方在江邊打撈上了整整十條屍首,隻見這十位死者一致的穿著統一的黑色西服,死亡的方式如出一轍,分明是自帶利刃,劃破靜脈,然後血染江河。往後排查,唯一的線索唯一的物證就是他們討債未果的監控錄像。
而那位率領他們前行的領袖,卻永遠地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上。
曹玉堅循例前往警局接受審訊,除了經濟犯罪的嫌疑以外,暫無凶案的可疑之處。除了早上的雨點,這是陽光明媚的一天,格外晴朗的一天。不止如此,他一直虧欠的賬目在這一天被一個個不知名的卡號給全部打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