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明月有一個習慣,那就是有關他自己的事情他不會直接告訴家人,而是借陸穎這個關係進行傳達。這樣一來,既能讓家人放心,又很好地維持了與妹妹的情誼。
“是不是跟珍妮姐姐一同見家長去了呢?”
陸穎將臉上的笑逐顏開轉移到了手機短信上,她想讓哥哥知道,她多麼盼望能夠看到哥哥成為新郎的那一刻。
離開了酒店,踱步在大街上的一對小情侶怎麼看怎麼甜蜜。
對陸明月來說,今天是一個特殊的日子,一個值得慶賀的日子。因為這是他第一次受到曹家人的邀請,然後往曹家走一趟。準確來說,是往曹浩然的宅邸,那個曾經讓他妻子無數次“獨守閨閣”的地方。
既然叫到了陸明月,那麼做東的人裏自然就有何珍妮的母親曹曉了。
對於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陸明月感到很意外。他不曾想過自己會去那個地方參加曹家的家庭聚餐。
他隻是在安排好了一日的形成以後,正好接到了曹曉的電話。隻見後者興奮極了,非要大擺宴席,留給他們家的這些“年輕人”好好聚聚。而她也表明了自己打算充當和事佬的立場與身份。
曹家那些風波,陸明月其實是了如指掌的。隻是他不明白,周語晨在不久前結下了那麼大的梁子,他們家裏的這些“年輕人”怎麼一下子就和好如初了呢?
陸明月的疑慮還沒有打消,身旁的何珍妮卻在一家掛著“巴黎春天”的婚紗攝影店門前站住了。
盡管他們之間已經拍了不知道多少張婚紗照片,戴上多少枚不同的結婚戒指,可是每次何珍妮經過這些相似的店麵之時,看到一些來來往往的情人,還是會情不自禁地心動起來,然後幻想自己踏在教堂或者酒樓的紅地毯上。
而每次經過這些地方,陸明月也隻有不厭其煩地迎合著女人的興趣,然後留下一張張大同小異的照片與鈔票。
“珍妮,你還想拍照嗎?”
陸明月保持著一貫的紳士風度,一雙纖細的巴掌憐香惜玉地搭在女人的雙肩上。
隻要何珍妮點頭,他還是會答應的。
隻是,這一次何珍妮站在往來的人群裏,並沒有表露出如以往般的憧憬,而是柳眉微蹙,然後眉頭緊鎖,一雙菲薄的紅唇微微翹起,麵上充滿了困惑與不屑的神色。
陸明月極少會見到何珍妮以這樣的麵孔示人,她仿佛在嘲諷這些樂此不疲的情人們是多麼的愚蠢,這麼快就給青春立下一塊墓碑了。
“嗯,我當然想拍照啦。可是,我並不想穿婚紗照,我覺得現在這麼做始終是有點兒為時尚早了。你說,對嗎?明月。不如咱們去別的地方轉悠看看,你有別的事情嗎?”
何珍妮的反常的確讓人出乎意料。陸明月低下頭,看了看表,現在已經是中午的一點半了。既然答應了要參加晚宴,那麼他就把一日的工作安排推給公司裏的心腹就好了。
可,當何珍妮前往百貨大樓的一刻,陸明月才知道何珍妮在“巴黎春天”的那一麵,隻是將一首序曲給奏響罷了。
她撇棄了對婚紗的全部興趣,而是以一套光彩奪目的黑色晚禮服現身。
即使放在五年、七年以前,陸明月也未曾見過何珍妮以如此自信的樣貌示人。她在自己麵前,在母親麵前,向來溫順的像隻貓兒一樣。
如今,站在一麵全身鏡前的何珍妮,如同一隻翩翩起舞的白天鵝一樣,優雅的、婉轉地輕抬藕臂,輕點腳尖,然後慢慢轉過身,十分珍惜十分欣賞自己身材的樣子,露出了心滿意足的神情。
“珍妮,你今天怎麼這麼開心呀?”
陸明月站在何珍妮的身旁,忍不住內心的衝動往她的臉龐親了一口。
“那還不是因為你,搞得人家不要不要的……這才是人生嘛!”
何珍妮羞愧難當地低下頭,猶如含苞待放的花蕾。
今天可真是奇了怪了,陸明月哭笑不得地看著何珍妮。怎麼看都像是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女,而不是一個漸漸淪落為黃臉婆的老女人。
何珍妮突然的改變,陸明月看在眼裏,他高興得不得了。
可是,抱有同樣想法的人可不止陸明月一個。還有人,一同看在眼裏的。
他還沒有辦法直麵陽光,還要一直待在家裏,祈求陰天與黑夜快點到來。
那塗抹在女人麵上的“海泥洗麵奶”流淌著他的血液,那是一雙雙炯炯有神的瞳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