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靈子仍由她發泄情緒。過了一會,她似乎是撲在他懷裏睡著了。山靈子低頭看了看她,喃喃地道:“上一次,你說你要帶我去一個地方。我還沒有去。明天,我會帶你去一個地方。”
奚容玉昏昏沉沉地醒過來,發現自己正躺在馬車裏,而且是枕在一個人的大腿上。她轉了轉眼珠子,慌忙坐起身。山靈子微笑道:“你醒了?”
奚容玉低著頭,道:“你帶我去哪裏。”
山靈子笑道:“一會你就知道了。”
奚容玉默然,把臉貼在車廂壁上,感受著馬車的顛簸。她腦子裏一片空白,又是一片混亂。實在是,他跟景賜有太多太多的地方是她無法辨清的。她能指望眼前的這個人就是她的景賜嗎?可是,如果他不是,她又該怎麼辦?她該恨他!或者,殺了他,替景賜報仇。她非常迷惑。
馬車停下來。山靈子跳下車,回身扶奚容玉。奚容玉一看,立馬就認出此地,他們原來就在離奚容山莊不遠的樹林裏。奚容玉第一反應就是他會對奚容山莊不利。她警惕地問道:“你要幹什麼?”
山靈子打發了車夫,轉過臉來,道:“放心,沒你想的那麼糟。”
奚容玉厲聲道:“你要是敢傷害他們,我就跟你沒完。”
山靈子搖搖頭,道:“你隻要聽我的話,我就不傷害他們。”他上來拉著她的手往奚容山莊走。奚容玉隻得言聽計從。山靈子沒走正門,側門,也沒走後門。他攬著她用輕功進了莊子,避開所有的人,他們來到佛堂前的屋簷上。奚容玉看見她母親正從佛堂出來,忍不住要叫她,被山靈子捂住了嘴。佛堂的門關上,奚容緹和一眾奴仆都已經走遠。山靈子才攬著奚容玉跳下來,拉著她進了佛堂。
奚容玉冷笑道:“怎麼,你在佛祖麵前懺悔,請我作證?”
山靈子不屑地笑了一下,拉著她轉到佛像的後頭。那兒有一道門,上了鎖。山靈子從懷中掏出鑰匙開鎖。奚容玉驚異道:“你怎麼知道這裏?還有鑰匙!”
山靈子開著門,一麵道:“我偷的。”
“你!……”
山靈子不等她發怒,把頭向門內一指,道:“進去瞧瞧。”
奚容玉睃了他一眼,走進去。是間女兒的閨房。“我怎麼不知道佛堂後麵還有這樣的房間?”奚容玉問自己。她環顧四周,覺得最醒目的是房間裏有幾隻高大的箱籠。她揭開箱子,伸頭往裏看,滿箱子都是女兒的衣服。她拿起一件水紅色的襦裙來看,衣襟上縫了一小片白絹,上頭寫著“小玉髫年之衣”。奚容玉一怔,忙又揀起一件雪青色的,衣襟上同樣縫了片白絹,寫著同樣的字。她又將衣服扔下,伸手向箱內掏了一件紫紅色的,衣襟上仍然縫了片白絹,仍然寫著同樣的字。她扔下衣服,急忙奔到另一隻箱子,打開一看,件件衣服上都縫了片白絹,寫著“小玉金釵之年衣”“小玉豆蔻年華之衣”。她又忙開了一隻箱子,毫無疑問,縫了片白絹,寫著“小玉及笄之年衣”“小玉碧玉年華之衣”……
她從小到大的衣裳,女兒的衣裳,是她母親為她準備的。她怔怔地看著,心上大為震動。原來她母親那麼愛她。她眼淚濕潤地看向山靈子。山靈子一言不發,攬著她悄無聲息地離開了奚容山莊。
一路上,奚容玉始終目不轉睛地盯著山靈子。山靈子在樹林裏將她放下,輕聲道:“你在這裏等我。”他向她揚起嘴角,轉身施展輕功消失了。
竹林中,沈童問山靈子,“她怎麼樣?”
山靈子道:“她很好。”
沈童點點頭,低聲道:“那就好。”又道:“你呢?傷勢怎麼樣?”
山靈子略頓了頓,道:“沒什麼。朝廷那邊可有什麼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