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口裏微微冷笑:“病人家屬不管,但我這醫生怎麼能不管?隻有翻出了我異色門最隱秘的藥書來以求救治。傳說東海原有五座仙山,蓬萊、方壺、瀛州之外,另兩座更是縹緲難尋,上有無數靈丹妙藥。世人隻道是子虛烏有之言,我卻知道,那東海仙山藥島的傳說是真的。這才起意要帶著這可憐的小姑娘去尋藥。知會了枇杷姐姐。好在這世上男人雖不靠譜,女兒們總算還靠得住的,枇杷姐治備了這條船,就要一路南下。可我就不服這口氣,那病人家屬以為自己跑就跑了,不用付我醫錢藥錢的嗎?”

她雖是對著枇杷說話,可也讓李淺墨聽明白了來龍去脈。

明白了後,李淺墨望著昏睡不醒的躺椅上的耿鹿兒,心中不由一陣慚愧。

吳鹽與枇杷見他如此神色,彼此一笑,就沒再說下去。

珀奴卻抓著李淺墨的袖子道:“硯公子,吳鹽姐姐真是好人。她不隻救了鹿兒姐姐,還吊住了阿卜的一口氣,說是,這次東海尋藥成功的話,就也救得活他。走、我帶你去看阿卜去!”

說著,拉著李淺墨就要走。

枇杷卻站起身來,阻住了她。

異色門主吳鹽也一笑站起,衝珀奴道:“這個病人一時無事,且有人看護,咱們還是先去看那一個吧。”

李淺墨知道她們是要留自己與昏迷的耿鹿兒單獨相處。

可珀奴不解,被枇杷牽出了門,還自回頭叫道:“硯哥哥,阿卜就在隔艙,你趕快來啊!”

一時艙內,隻剩下了李淺墨與龔小三。

李淺墨看著躺椅上的耿鹿兒,心中抱歉。隻見耿鹿兒的一張臉金黃金黃的,金黃中還摻著烏青的氣色,受傷的那條腿整個被藥裹著,人仿佛全失去了知覺一般。

他心頭歎了口氣,卻又隱隱覺得鬆了口氣:這世上,有暗換的,就總還有些不變的。隻不知,枇杷姐姐這回跟隨自己離開長安,王子嫿知不知道呢?

卻聽龔小三在旁邊貌似同情地道:“公子,你說,女人就是麻煩是不?跟四個美人坯子同船,其實不是好耍的吧?”

李淺墨此時心下快樂,卻也不計較他口中的揶揄之意了。

卻聽龔小三低聲道:“可是,麻煩的還不隻是這四個女人,其實,不止她們,還有三個,個個都凶神惡煞一般!”

李淺墨不由一驚:還有三個,卻是哪三個?

隻聽得背後甲板上有聲響,一個嬌滴滴的女聲正在跟那船老大說話,李淺墨一回頭,卻見一著榴紅一著杏黃一著石青的三個女子正站在甲板上,那可不是東施、南施、北施三個異色門中極難纏的女子?

隻見身邊龔小三衝自己吐舌道:“美人麻煩,其實還抵不過這三個半拉兒美人麻煩,咱們這一路船行,怕不要被她們三個給纏死了?”

李淺墨隻覺得一驚,脫口道:“她們三個怎麼也在?”

龔小三道:“還不是聽說要海外求藥,她們就跑了來,逼著吳鹽姐姐答應她們好讓她們跟在一路,去尋得藥來,以治好她們的醜疾的。她們功夫又好,脾氣又說不出的古怪。公子,這些日我盼星星盼月亮的,好容易把你給盼回來了。你回來了,就總算有人給我作主了。”

他苦著一張臉,想來這些日子所受的難為不少。

李淺墨一時也怔在那裏。

——長安城中的王孫煩惱終於可以拋在一邊,可接下來的東海尋藥,卻要與如此這樣的七女同行,還要直殺到虯髯客的老家去。碧海青天、白沙藍鯨,載美同行,還連同帶著一個重傷的大食高手阿卜,這接下來的行程,真說不上幸還是不幸,卻也當真足夠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