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轟天雷(1 / 2)

長江滾滾的向東奔騰,恰似曆史的巨流,卷帶著一股凶猛。端方獨自一人迎風佇立在船頭,逆流而上,任憑風吹拂著他的山羊青須。他咪著小小的眼睛,思忖到憑他絕頂聰明的才智,或許也能像當年的曾國藩,李鴻章一樣力挽大清於即倒,名垂青史。一個士兵疾步來報,還有半個時辰,就到重慶了。

江水越過江中心的岩石,撲了過來,一浪一浪打在船頭,讓船左右搖晃。方端顛仆了兩下,一隻手抓住欄杆,都說蜀道難,難於上青天,今朝才有體會。他挪動腳步,雙手扶住船頭的欄杆,凝神靜思,下一步到底該怎麼走呢。當時若不是朝廷一再催促,他才不想現在就到重慶呢,何必受這等風浪。再等等,等那個成都的趙爾豐和同誌軍打的差不多了,自己去收拾殘局,豈不更好?來湖北上任之前,自己去麵見了賦閑在家的袁世凱。袁世凱對自己分析了形勢,一再強調,現在清政府正處在風雨飄搖之時,我們這幫人要少動多看,盡量和朝廷周旋。哎,原本想在湖北多呆一段時間,把湖廣總督瑞澄擠走,沒想這家夥和趙爾豐串通,不停的上奏朝廷,逼自己快速進川。經過了一番討價還價,才給了自己兩個標的軍隊(相當於兩個團)。不過這樣也好,這兩標都是裝備精良的新軍,隻要控製好這批軍隊,將來仍然可以有所作為。自己新近果斷提拔了一批軍官,怎麼說自己對這些軍官都還有知遇之恩,加上朝廷答應了給足官兵的軍餉,現在士氣還算不錯。不過沒想到這樣抽調了兩千精兵入川後,武昌就造反了,看來你瑞澄偷雞不成倒蝕把米呀。現在國內形勢變的更加的微妙了,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如果重慶好,何不就呆在重慶,即可攻又可守。

重慶城的輪廓漸漸清晰,果然是群山峻嶺環抱之城,有龍騰虎躍之勢。它會不會是我端方再次崛起之地呢?

十月十三日中午,雲隨水流,暖陽當空。真是好兆頭!隻見重慶朝天門碼頭旌旗展展,人頭攢動,鑼鼓轟天。每隔三尺都布有衛兵。周圍圍觀的群眾更是裏三層,外三層,把小小的朝天門圍了個水泄不通。川東道道台、重慶知府,總兵以及川東道與重慶府大小文武官員畢恭畢敬在江邊分列兩邊,恭候欽差大臣。

幾艘輪船緩緩駛來,穩穩的停靠在朝天門碼頭。先是一隊士兵,疾步跑上岸來。又是一隊軍官,小步跑上岸來,列在兩邊。鑼鼓聲一轟響,喇叭聲一長鳴,隻見欽差大臣端方,被蘭呢大轎抬上岸來,前後跟隨四位佩刀軍官。他腳一落地,就頓顯威嚴風雅之勢。一身整潔的朝服,頭上戴花翎頂戴,小撮胡須整整齊齊,雙目溫潤有神,舉手投足之間,舒緩自然。雙手一拱,腰微微下彎,開口說道,“各位同仁,端方有禮了!”

兩邊官員齊聲喊道,“恭候欽差大臣!”

端方緩緩抬起身來,在道台大人朱應基的介紹下,一邊又一邊的給兩邊的官員回禮。

這一切都發生在楊庶堪,張培爵的眼皮底下。他們十多個人在長江的對岸,正用單筒望遠鏡觀察著朝天門碼頭的一切。

楊庶堪踩在一塊巨大的岩石上麵,說道,“這個端方,以為自己真是救世主了,還威風凜凜的。我們馬上就可以拿點顏色給你瞧瞧。”

旁邊的朱之洪心領神會,往前靠了靠,說道,“我們去見他,與他好說歹說,他就是非進川不可。你既然敢來,就不要怪我們不客氣。明天我去召集一些保路同誌會的兄弟,捉弄捉弄他!”

張培爵站在旁邊,也說道,“我們隻有實行最後一個計劃了。逼走他!讓他感覺重慶就是一個火藥桶,你不走,就炸死你!”

“叔癡,你和錫候,好好的演場戲給他看。不過,不要讓兄弟們受傷。上次火狐行動的教訓,我們要好好的汲取。現在安掌門都在昏迷之中。”楊庶堪說道。

張培爵聽了也是歎了口氣,說道,“春發他們去,沒有想到,清兵提前從長壽啟程了,中途又剛好錯過了。我都要懷疑--哎,加上我們去的人作戰經驗不足,死了十來個兄弟,又傷了幾十個兄弟,真是可惜。”

站在臨江位置的況春發,也正是懊惱之際。他手裏拿著一個小樹枝,說道,“都怪我,沒有估計到情況發生了變化,還在張關等。幸好,師弟江崇南有勇有謀,在一線天抵擋了前麵的清兵,才讓師傅他們沒有腹背受敵。”他隨即折斷了手裏的樹枝,狠狠的說道,“我會為師傅報仇的!”

“對了,青陽,那楊占奎三姨太的屍體是怎麼處理的?”張培爵問道。

石青陽站在後麵,說道,找了個裝糞的車,捆在車底,帶出了城,扔到長江裏麵去了。

楊庶堪放下望遠鏡,走出大岩石,一招手,把大夥又招了過來。又一一的布置任務。

當天的夜空,並無月色,崇崇夜幕之中,川東道台朱應基帶了幾個隨從,偷偷來到了端方入住的通遠門同業公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