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新曆1021年。
琳賽?史賓賽是個剛上中學的小姑娘。
她和父母一起住在達瑞安小鎮,他們住在一棟祖上傳承下來的莊園裏,她的母親安娜女士每逢周末就會舉辦一場別開生麵的宴會,邀請各種各樣的人,不過大多都是達瑞安本地人。安娜女士心情好時,會贈送一些黑麵包給流浪漢和貧民窟的小家夥們,但他們從不感激她,原因大概隻有上帝知道。
琳賽這個時候還沒長開,有點兒嬰兒肥,還有一小片淡淡的雀斑。頭發是黑色的,還帶著遺傳的卷曲。她有的時候十分暴躁,像一頭凶巴巴的野獸,但大多時間她都是溫和的,毫無攻擊性。
她家離學校有點遠,可自從發現步行是一件多麼令人愉快的事兒以後,她就再沒讓仆人趕著馬車來接她。茜茜挽著她的手,提著裙子越過一個小水窪。茜茜是她的同學,她們家又在一塊兒,於是放學後總是一起結伴回家。今天也不例外。
琳賽和茜茜聊著這個年代的年輕人每天都愛談論的話題,幾乎笑得合不攏嘴。
前麵勾肩搭背地走著的四五個男孩是琳賽的校友,他們並不與她同班,但她知道他們,也認識。她見過他們的父母,在安娜女士的熱情派對上。他們偶爾也會來,可找她跳舞的次數一隻手就能數的出來。她不免有些懊惱,她並不醜,甚至可以勉強擠上美人的列席,就是有些胖,胸部也不夠大。她瞄了眼身旁的茜茜,挫敗地歎了口氣。茜茜很矮,但十分纖細,除了胸脯。她的胸比高了她一個頭的琳賽還要大得多。琳賽的好朋友妮露曾戳著她的腦袋一針見血地說:“你的胸簡直有愧於你的身材,你的肉全堆到腦袋和腰上了嗎?”
男孩們打打鬧鬧,有一個後退了幾步,恰好踩到琳賽的鞋尖,她驚愕地微昂起頭,突然聞到男孩頸間模糊的自然香氣,她唰地一下紅透了臉。
“很抱歉,琳賽。”男孩急忙收回腳,燦爛地笑著。
她拚命搖了搖頭,黑色的發絲晃來晃去,慌亂地拉著茜茜快步走去。
她向茜茜抱怨,“這可是我剛買的鞋子,還是白色的,真可惡!”
就在她抱怨的時候,誰也沒發覺藏在她左胸腔裏的玫瑰色悸動,除了她自己。如同甜蜜的美酒在身體裏蜿蜒,溫熱的,比下午茶更美好。
她的愛情在某些時候悄悄生根發芽,在她反應過來時,已措手不及,它們含苞待放,沐浴著清晨最甘甜的露珠,沒人會忍心一刀剪斷它。於是她靜靜地等待著,等待著這隻花朵最美麗的盛放。
然而在花骨朵最嬌豔的時期,她卻看到它墜下一片枯黃的葉,上麵還沾著一滴晶瑩剔透的露珠,如同她飽滿的淚滴。
她覺得這樣的發展簡直就像那些廉價的三流小說。
那一天放學後,琳賽按照慣例等待著還有些事情要處理的茜茜。她搖著羽毛扇子,靜靜地坐在教室的椅子上。茜茜總是有那麼多幹不完的事,真不知道她到底在做些什麼,琳賽不滿地想。她有些想去看看茜茜在做什麼,至少可以解解悶。
茜茜家並不富裕,甚至有些貧窮。琳賽家的莊園附近有一個陳舊的小木屋,那兒就是茜茜?傑克遜的家。茜茜的成績十分優秀,鑒於此,老師為她申請了一筆豐厚的助學金,而她不知怎的,非要到圖書館義務幫忙。琳賽很無奈,這女人蠢透了,她說。
她提著裙子,很快就來到了古老的校園圖書館。
大門還沒關,她穿著一雙令學校所有姑娘豔羨的綢緞小靴子,它的鞋底柔軟極了,因此踩在地板上沒有半點兒聲音。
她輕悄悄地走過去,打算給茜茜一個意外驚喜,然而她卻撞到了一個從未想過的畫麵。
琳賽試著回憶,她是什麼時候喜歡上那個不小心踩到她鞋尖的男孩的。那大概是很久以前,他的母親牽著才八歲的他來到她的麵前。
班塔爾,這個令她魂牽夢繞的男孩。八歲的他,雙手扯開她的臉,你好,他咯咯地笑。她癟了下嘴,抓起他的手一口咬下去,大傻帽,她回道。
盡管他們認識得早,但接觸的機會並不多。可她在卻這過程中,注視他的背影,直至義無反顧地愛上他。有的時候,她覺得自己的愛很莫名其妙,如同惡俗的一見鍾情,令人找不到頭緒。
她曾經扔過一隻漂流瓶,她潦草地寫:一見鍾情都見鬼去吧!單方麵的喜歡浪漫個屁!那是她第一次說粗話也不是最後一次。就像現在,她瞪著站在書架旁的兩人,呸了口口水,在心裏大罵,狗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