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的條件也不錯。底薪1萬,獎金和分紅另算。工作地點和時間由你定。”張姐帶著詢問的眼神看她,“你覺得怎麼樣?”
“很好,比我寫連載的雜誌社開的條件好多了。”雲兮認真地說。
“那你接嗎?那女的讓你給她打電話。”張姐從來不幫雲兮做決定,隻聽從她的決定,偶爾幫她分析分析厲害關係。
“張姐,如果我說我想留下來不走了,你願意跟我一起留下嗎?”雲兮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拋出一個問題。
張姐不傻,她知道雲兮的意思就是想留下來,隻不過她對自己有些疑慮而已。
對她自己來說,哪兒都一樣:“沒問題啊,我無父無母,又沒有兄弟姐妹,老公跑了,我孜身一人,到哪兒還不都一樣。”
張姐是個孤兒,在孤兒院長大。十八歲那年遇到自己的前夫。男人儀表堂堂,是開外貿公司的,張姐對他一見鍾情,男人也愛上了年輕貌美的張姐。倆人很快同居,同居後張姐才知道男人已婚。
男人的妻子凶巴巴地找上門,揪著她打,破口大罵她是小三狐狸精,而且隔三差五地去鬧事。男人想離婚,他妻子不同意。男人一氣之下卷走錢帶著張姐出國。
出國後做生意,錢被騙走。男人商場失意,張姐就是他發泄的唯一渠道。即使是這樣,張姐也毫無怨言,男人到底是她的初戀。終於有一晚,男人沒有回來,從此再也沒回來。
張姐沒有學曆,外語隻會說幾句簡單的交際用語,找不到工作,生活一下子沒了依靠。她曾靠出賣肉體謀生。直到雲兮搬到她隔壁,倆人成了好朋友,兩顆破碎的心相互打氣。最後雲兮勸她回頭,兩人一起回國,開始了新生活。
雲兮心裏酸酸的,樓樓她的肩,低聲說:“你不是還有我嘛。謝謝你。”
張姐眼圈紅了,有些哽咽:“幸虧那年遇見了你,要不然我連活下去的勇氣都沒了。就是知道隻有你了,所以會一直賴著你。”
雲兮動情地說:“你沒有賴著我,我和雲湧都很需要你。”
張姐破涕為笑,不確定地看她:“不過,你想好了真的要留下了?你躲了這麼多年,現在心裏的傷痛都愈合了?如果遇見那個男人,你可以坦然麵對?”
雲兮注視前方,像是在看電視又像不是,幽幽地說:“6年了,每一次想起過去,心就像撕裂般的痛,痛多了也就麻木了,愈不愈合不重要。能不能坦然麵對也不重要。我們本是兩個世界的人,生活的軌道根本就兩條平行線,你認為我們還會有交集嗎?”
張姐痛心地看著她,看來她始終都沒放下。
雲兮朝雲湧的方向看了看,接著說:“雲湧也大了,總不能帶著他一輩子漂流他鄉,他終歸是要回來尋根的。今天我去祭拜我媽的墳地,才發現我有多對不起她。這麼多年她一個人冷冷清清躺在那裏,過年過節都沒有收到一束花。再說,我哥還有半年就出獄了,我想在外麵給他打點打點,總不能讓他出來一無所有。”
張姐點點頭:“你想明白就行。無論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支持你。”
雲兮認真地看著張姐,語氣決絕地承諾:“放心吧,為了湧兒,為了我大哥,為了張姐你,也為了我自己,我不會再倒下。我們大家努力把生活過好,不要在乎別人的眼光。”
張姐怔怔地看著雲兮,好像不認識她一樣。多少個夜晚她聽見雲兮低聲抽泣,想安慰卻又不知道怎麼安慰,隻能看著她單薄的背影歎氣。今晚的雲兮自信沉穩,冷靜果斷,眼神堅定,讓人不自覺地要相信她。經過時間的洗禮,不知從何時開始,雲兮變了,是可喜的蛻變,她再也不是當初那個被脅迫逃離故鄉的柔弱女孩子了。
張姐隻知道她看到的,她不知道她沒看到的。她不知道雲兮做出這個決定下了多大的決心,她不知道雲兮內心經受了多少的煎熬才重新拾起回來麵對的勇氣,她更不知雲兮的倔強會給她帶來什麼,是多到永無止境的痛苦,還是苦盡甘來的幸福……
“那,梅雅的活你要接嗎?”張姐又回到了開始的問題。
“我會打電話約她麵談,等談完了再做決定。既然決定不走了,不用急。簽售會結束後我會聯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