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他第十三次這樣做了。
當石化龍攤開信紙,仔細讀來:化龍哥:這是小妹第十三次用這樣親切的稱呼給你寫信了,也是咱兄妹分別一年的記錄。
在這裏請讓妹含羞的叫一聲:親愛的龍哥,在這三百六十多天裏,妹無時無刻不在想你、念你。從你那帶回的《清齋集》,妹已全部背熟,因為隻有它,可解小妹之愁。在念哥哥之餘,隻能對集共語。越讀對兄越是了解,越讀越是愛兄。究竟是因詩愛人,還是因人愛詩,妹也難以分清了。
前幾天和父親吵了一場,為了哥哥,我和老人家據理力爭,事情是這樣的:數日前,父親來到我房內,正巧我不在,父親見到攤在桌子上的《清齋集》,他奇怪,從沒有聽說過這個集名,便坐了下來,仔細翻閱。和我當初見時一樣,那時我已回來,見他在看詩,便不動聲色的看他反應怎樣,見他有時點頭,有時搖頭,心中暗暗發笑,當他看到“世事無常萬古愁”時,那段:黃帝犯下千秋罪,造下萬古殺人鞭。
從此生靈皆不穩,血流成河屍成堆。
一個幾十年的老學究,竟被你氣的破口大罵。那時我沒有出聲,想看看老人家究竟有什麼反應,他罵人,我發笑。他往下看到:隻說唐堯真讓國,兩個半子繼堯年。
果然洗耳牽牛去,呆傻九舅指靠誰。
虞舜避仇巢湖裏,哭煞英皇二賢妃。
誅父驅子定九野,於今忠義價更廉。
還算夏禹真明主,生子教成人上尖。
接得父位承基業,家國由此混天然。
成湯放出定陶縣,不思報恩反成仇。
換柱英雄今安在,肉林下麵造酒溝。
羑裏不殺周西伯,武王火燒摘星樓。
龍哥呀,老人家看完你這一段,真是拍案而罵:“大逆不道,膽大包天。是何人所寫,竟敢把五帝三王寫的一錢不值,簡直是欺祖滅宗,有違倫常。”一轉頭,見我站在身後,問:“這詩集何人所寫,真是無法無天。”
我笑笑說:“爸爸,你何不再往下麵看呢?”下麵寫的是中肯的。
父親聽我一說,又轉過頭去,當他看到隋唐時:楊堅殺舅成大業,孽子誅父奪玉璽。
陸地行舟去揚河,姹紫嫣紅已姓李。
頭戴綠帽不知羞,忍耐二夫唐皇帝。
殺兄誅弟古來稀,三朝洗兒夫妻喜。
這一段,老人家先是點頭,後是搖頭,最後那段:阿諛獻媚多得寵,剛正廉明刀下喪。
堪笑文人一支筆,硬把地獄畫天堂。
早知文風多不正,不教兒孫讀文章。
少知世事少煩惱,多讀文章多斷腸。
老父親看了這一段,真是啼笑皆非,他罵你:“文筆疏硬,言詞過激,思想狹隘,不識大體。這種欺師滅祖的文章隻能就地消失,不宜留世害人。”。
我聽了,心中老大不服,說:“爸,你這樣說話,有欠公允。”
老父說;如何欠公允?
我問:“他在詩歌上,對五帝三王,古之聖賢的評價是不是對的?”
父親罵我:“中毒太深,聖人是天生的,他們的一言一行,都是教化民眾的,怎麼可以妄加評論呢?堯、舜舉國讓賢,為天下蒼生謀福利的光芒可蓋寰宇。黃帝為治天下人的疾病,親嚐百草,製下黃帝醫經,開辟了中國醫學的泉源,這不是天生於帝而治於民嗎?”。龍哥,如果在一年前,我聽了這些話,一定會崇拜的五體投地。自和你認識以來,加上那一個月的相處,又看了你的部分文章,現在又進一步理解了你的詩集,對這些陳腐之論,產生了一種新的看法。現在聽了老父的一番話,很不以為然。便對老父說:“爸爸,你老人家讀書太多,讀愚了,三皇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連司馬遷本人也說不清楚,因為根本就沒有文字記載,隻是根據各個部落的傳說,而傳說又不衷一是,各說紛紜,每個部落都根據對自己有利的傳說而傳說。”
三皇五帝本身就是模糊不清的人物,可笑的是數千年來學子們都抱著這模淩兩可的書不放,真叫人越來越糊塗了。
父親生氣的問:“你糊塗什麼?”
於是,我笑著問:“爸,三字經是不是好書?”
爸爸說:“三字經當然是好書,是每個學子的啟蒙書,被公認為小綱監,一個人能把三字經全部理解,就非常不容易了。”
我又問:“那幼學瓊林呢?”
爸又說:“也是好書,讀到幼學知天下,讀到論語會說話,你怎麼問起這些來了?”
再於是,我就背到:自羲農,至黃帝,號三皇,居上世。唐有虞,號二帝,相輯遜,稱盛世,夏有禹,商有湯,周文武,稱三王。這些人稱不稱三皇五帝?。
爸爸說:“他們是三皇五帝。”
我又背到:三皇為皇,五帝為帝,以德行仁者王,以力假仁者霸。天子,天下之王,諸侯一國之君。官天下,乃以位讓賢,家天下,是以位傳子。那麼按幼學上解釋,天皇、地皇、人皇為三皇。黃帝、顓頊、帝嚳、唐堯、虞舜為五帝。黃帝又稱三皇之末,又稱五帝之首,這怎麼解釋,顓頊、帝嚳、史記上稱為五帝,而三字經上又不把他們算成人物,又怎麼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