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公子坐在石廳相候,一臉陰沉。他與南宮靜扉僅是相互利用,並無深交,昨夜聽著許驚弦與鬥千金在隔壁言談甚歡,而自己與南宮靜扉卻是話不投機。他原本被陷於山洞中就憋著一肚子火,越發氣悶,是以一大早就來尋許驚弦的晦氣。
許驚弦微笑著打個招呼:“香公子早啊。”
“虧你還笑得出來,困在這裏很好玩麼?”
“還能如何?總不能就一頭撞死吧。”許驚弦笑嘻嘻地朝洞外一呶嘴,“香公子要是對自己的輕功有自信,倒可以跳下去試試,我是不敢啦。”
香公子心頭暗恨,大聲道:“你當本公子搶不來那老兒的寶劍麼?”
許驚弦聳聳肩:“那就去搶啊,莫非你想讓我做內應?欺師滅祖的事情我可不做。嘻嘻,師伯那性子你也知道,小心搶劍不成,他當真給存糧上撒泡尿,那可就不好玩了。”
香公子咬牙道:“若是本公子挾你為人質,你猜他敢不敢破釜沉舟?”
許驚弦歎道:“我本就不存生望,一旦被你擒住,定然叫師伯速速下手。”
香公子奇道:“就算困於此處,總有柳暗花明的一線生機,你又因何不存生望,說出如此喪氣的話兒?”
“你本要殺我,卻偏偏被我所救,如此丟臉的事可不能宣揚出去,現在同陷困境不便下手,等到出了山洞,自然不會留我性命……”
香公子心中一凜,他雖是殺手,卻一向自負,縱然隱有殺人滅口之意,亦僅存設想未必實施。但麵前這個十五六歲的少年未涉世事,卻對人性了解如此之深,確非尋常。
“你以為用此激將之法,本公子會放你一馬嗎?”
許驚弦侃侃有詞:“殺我是你恩將仇報,放我也是理所應當,全在你一念之間,我多想也無用,隻好聽天由命吧。”他早已拿定主意,把香公子拖在此地越久,童顏便越安全,倒也不急於脫困。
鬥千金在石室裏聽得清楚,哈哈大笑:“這小子兵甲派的武功未掌握多少,臭脾氣卻是學個十足,老夫很是喜歡。”
香公子無可奈何,恨聲道:“既然你承認本公子有理由殺死你,亦有足夠的能力,那可就要小心點,莫被本公子抓住把柄,借機下手。”
“我能有什麼把柄被你抓住?真是癡心妄想。”
香公子目光閃動,陰惻惻地道:“想不想和本公子玩個遊戲?”
“遊戲?好啊,你且說來聽聽。”
“你試想自己在一個黑暗而狹窄的房間裏,眼前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見。你全身都被綁住,無法掙脫,隻聞得到濃重的血腥味,聽得到遠處傳來陣陣海濤,犬吠與貓嘶的叫聲此起彼伏……你覺得孤單無助,又冷又餓,身處絕望之中。然而此刻,你卻發現暗室深處燃起了一點亮光,你的眼睛突然看到了拿著巨劍的壯漢、各式各樣的刑具,還有掌握著每個人生殺大權、貓頭犬身的世間之主!”香公子語速漸慢,聲音越來越低,幾如耳語,目光卻越來越亮,麵上隱現青灰,語音裏充滿著一股妖異的邪惡氣息。
許驚弦不由打個冷戰,香公子那陰沉暗啞的聲音裏仿佛有種奇特的誘惑力,既讓人驚懼,又想繼續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