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間,無數的隱蛛絲如千萬道光芒一樣從玄蜂他們三人的身體中射向唐謐,蜂擁鑽入唐謐手腕上那道寸許的傷口內。唐謐倒不覺得疼,隻感到仿若有萬千小蛇在傷口處拱啊拱,讓原本有些疼的傷口反倒麻木起來。她順著露出袖口外的一截胳膊,可以看見臂上的血管凸起,色呈藍紫,也不知是因為隱蛛絲進入身體後撐漲了血管還是自己的身體在本能地排斥異物進入。
那情景看著很是嚇人,可唐謐知道此時已經絕對不可以猶豫,因為書上說以身養妖的關鍵就是在妖物進入的時刻要有完全自願的心態,拋棄精神與肉體的全部抵抗,否則的話人與妖本是異質,妖物很難進入人的體內,它們感覺敏銳,一旦發現如此就會立即退走。
唐謐索性閉上眼睛,吸了口氣,讓自己更加放鬆,然而讓她自己也覺得奇怪的是,這時候讓她安心的並非是朋友們一定會勝利,而是她心中篤定,無論如何她都相信,不管顧青城是什麼身份,他都不會任自己與妖物合體,一定會想出辦法驅走這些東西。
與此同時,正如唐謐所料,玄蜂三人的肉體已近侵蝕一空,全憑妖氣支持,隱蛛絲一脫離三人,三具肉體頓時快速地衰敗下來。白芷薇見了,向剛剛脫離控製的桓瀾和慕容斐大喝:“桓瀾、慕容斐快出手,護住唐謐!”
剛剛脫離控製的桓瀾和慕容斐還未明白是怎麼回事,隻見身形腐敗的玄蜂和青牛正向唐謐攻去,忙揮劍攔阻,白芷薇則攻向離自己最近的玉羊。
那三人因為妖物離身,原本健美的身形忽然萎縮,身上露出肌膚的部分唯見一層死氣沉沉的薑黃皮膚緊裹在骨頭外,夜行衣晃晃蕩蕩地掛在身上,像極了三個穿了大尺寸衣服的稻草人。
慕容斐第一個攔住青牛,因著記得先前交手時這家夥的力氣驚人,自己應對時頗覺吃力,此時便改單手劍為雙手劍,將雙臂之力盡數灌注於劍上,又輔以十成內力,迎向青牛的輪斧子。
他原想這一劍意在先阻攔青牛的攻勢,然後迅速換回單手持劍,以輕靈製敵。不想那輪斧方才與迫雨相擊,竟被震飛了出去。而青牛非但失了兵器,人也被震得向後一坐,摔在地上,隨即抓起一把沙石向慕容斐砸去。慕容斐劍分左右,將飛石擋開,一劍挑破了青牛的臂膀。被迫雨所割的傷口即便微小也會血流如注,然而青牛身上的尺許傷口裏竟隻有點滴濃稠的黑血滲出。慕容斐見了,忍不住對著麵前曾經強壯如山的敵人歎了口氣,道:“活到這份兒上,還是送你上路更慈悲吧。若有來生,一定要記得,做壞人比做好人要付出更大的代價。”
玄蜂亦不比青牛難對付多少,桓瀾初次與他交手時,隻覺對手的雙刺招數詭異,然而過招多了卻也不難破解,唯獨當時對隱蛛絲防備不足,加之專注於破解對手的怪招,這才著了道。現下不用提防隱蛛絲,兩招便壓製住了玄蜂。然而玄蜂的分水刺招式精妙,就算力氣減弱,單憑精巧的招式也可抵擋一陣,桓瀾心下焦急,不想拖延時間,劍上加力,欲意像慕容斐一樣震飛敵人的武器。不想玄蜂看穿他意圖,並不正麵迎擊,隻是在閃躲中抽冷刺出一擊。三五招之間,就連那邊的白芷薇也幾將玉羊斃於劍下,玄蜂仍像一隻討厭的蚊子一樣打不死也趕不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