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落,“撲通”一聲清晰的落水聲傳來,祝寧長舒了一口氣,仍舊對著管子道:“明白了嗎,你在第一步之前就錯了,錯在不該小看一個殘廢上。”

稍後片刻,祝寧聽見外麵再無動靜,推算那人大概是死透了,便要打開石門,趕快出去報信。然而當他的手剛伸向跪俑落地銅燈的時候,卻發現指尖上不知何時纏上一絲半透明的細絲。

祝寧將手指拿進眼前細瞧,隻見這細絲狀若蛛絲,仿佛有生命一樣,沿著手指在一點點向臂膀延伸。他順著細絲的源頭瞧去,心下大驚,原來這細絲竟是由地上那半條斷腿裏流出的。萬千纖絲,若隱若現,攀爬到他的身上,刺入他無知無覺的殘腿上,再順著血脈,向他身軀的更深處蔓延開去……

唐謐他們三個躍上屋頂,在殿宇的陰影和古樹的枝杈間騰躍躲藏,片刻已經接近了鬆苑和梅苑,遠遠看見兩個院子的院牆上站著十來個黑衣人,似乎隻是在監視院子裏麵的動靜。

唐謐一擺手,叫其他人停下,低聲道:“這裏隻有十二個。”

“另外四個估計是他們中間的高手,大概是去對付殿判他們了,留守的殿判都有誰?”白芷薇問道。

“是慕容姐、宣殿判、閻殿判和祝司庫。”唐謐答道,“看情形他們不準備馬上動手,我們再觀察一會兒,如若還沒有動靜,就上山報信去。”

然而三人沒等多久,慕容斐和桓瀾就悄悄摸了過來。慕容斐麵露焦慮道:“慕容殿判已經被製住,此刻正被那半隱半現的隱蛛絲捆縛著,剩下的三位殿判未曾看見。那三個敵人的武功甚高,依我們看,咱們蜀山除了殿監和兩位宗主以及幾位長史,沒人是他們的對手。”

唐謐倒吸一口涼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問道:“隻是製住了,沒有殺人?”

“對,隻是製住了,沒有殺人。”

“看來,這些人的目的決不是殺人放火。”唐謐說完又覺得不對,“你們確定隻有三個敵人嗎?我們這邊十二個人,怎麼還少了一個。”

“確定是三個。我們隱約聽到似乎有一個去藏書閣的還未回來,還有,那個破結界的女子說什麼把禦劍堂作為魔王的生辰賀禮。”慕容斐答道。

唐謐眉頭一皺道:“是魔宮的人啊,怎麼他們要襲擊蜀山都不知會我一聲,難道是仍然不信任我麼?我們先不忙走,再離鬆苑那邊近一些,看看他們還要幹些什麼。”

五人潛伏在高牆的陰影裏往鬆苑的方向又靠近了些,看準一棵枝葉濃密的老樹,一個個飛身躍上粗枝,透過枝葉的縫隙向外觀察。

鬆苑門口掛著的兩盞風燈在夜色中異常明亮,院門緊閉,院內無聲,想來此時劍童們都已經睡下,卻不知高牆之上有十多雙意圖不明的眼睛正在監視著他們。

沒多久,從前殿的方向遙遙走來兩人,唐謐一看,正是殿判宣怡和閻楷之。她疑惑地看了慕容斐一眼,此處離那些蒙麵人已經太近,慕容斐不敢出聲,隻得微微搖頭表示他也不明情況。

宣怡和閻楷之的手裏一人拿著一麵黃銅大鑼,那是專門在有火災或者其他緊急情況時用來預警的。此時宣怡拿著大鑼走向梅苑,閻楷之則在鬆苑的門口停下。兩人站定後,幾乎是同時敲起大鑼,一時間急迫的金鳴之聲直直衝入劍童們的居所,裏麵立時吵嚷了起來。

鬆苑這邊第一個衝出來的就是鄧方,他衣衫不整,頭發蓬亂,提著劍躍出院門,大聲嚷嚷著:“閻殿判,怎麼了,怎麼了?”然而不等他看明白,埋伏在牆頭的蒙麵人手一抬,似乎向他擲去了什麼東西,他便立馬收了聲音,安靜地走到閻楷之的身邊。幾乎與此同時,鬆苑和梅苑院牆上埋伏的十來個人也紛紛向跑出來的男女劍童們出手,被射中者立時全都如鄧方一般安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