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於汶原本並不拿鬧事的年輕人當回事,即使對方明知他是誰還繼續囂張,說明有些背景,但他親手或倒手收拾過的有背景的人,屬實不少。
背景不重要,關鍵是夠不夠大。
而林立說出“就是你住的皇甫江口,也做不到真的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這句話的時候,他才重視起來,所以他戴上了眼鏡,為的是看得更清楚,以免落錯子。
普通的二世祖,絕對不會知道他住在皇甫江口,也不知道他這個魔都首富,隻是徒有虛名。
錢於汶的確很有錢,從結婚那天開始,財富值一直呈直線上升,但他仍然不是魔都最有錢的,因為他始終是獨門獨戶,一代人,再如何擁有商業頭腦,終究也比不過幾代優秀者的積累、底蘊加聯合——魔都有的是枝繁葉茂、財勢大到極點的老牌家族,錢於汶內心深知,自己如何也是比不過這些真正頂級的老牌家族的。
不僅魔都,唐城的幾號老牌家族,明麵上資產雖然頂多百億,但暗地裏,卻是擁有著令他望而生畏的雄厚力量,那種力量不能膚淺稱之為資本,而應當叫作資源。
以前的李家算是一個,楊家自然也算,但半年前的林家,雄獅方才複蘇,原本並不屬於此列,可是在出發唐城臨行之前,那位將他一步一步推上如今這個高度的賢內助,卻是語重心長地對他講了一句話:
“李家楊家可以暫時忽略,不招惹就好,林家一定要盡全力靠近,做不出朋友也千萬別成敵人。”
所以當初親自下廚的一頓便飯,錢於汶請的是林震天,而不是身子骨尚且硬朗的李家老爺子,也不是楊家老爺子。
而之後的半年內,素來極有先見的夫人一語成讖,通過守在唐城監工的親信彙報,這座西北第一城的格局天翻地覆,林家不僅緩過了重生之後的第一口氣,並且榮光更勝十年前,偌大的李家,竟是被吞了。
然後,晏秋月說了關於林家的第二句話:
“林氏集團會一一向當年的仇家報複,別成為他們報仇路上被順手收拾掉的螻蟻。”
所以錢於汶認出林立的那一刻,心裏頓時湧上了很多思緒,不到萬千種,但也複雜到了極致。
對於唐城林家,如果他不來唐城,兩者自然是毫不相關的陌路人,但他既然來了,一份敬畏就必須要存留在心中。
……
……
張宵二人逮住了沈世榮,前後不超過十分鍾,除了開門以外沒發生什麼波折。
電梯門開,林立於是扭頭看去,第一次見到了裴玉環的情夫。平心而論,陳海石雖然總是板著個臉,但其實長得很帥,畢竟基因的強大無法忽略,他和陳碧柔兩兄妹都沒在天生的樣貌上吃半點虧。
而反觀這個沈世榮,外表來看真心不咋地,瘦瘦弱弱地,戴著眼鏡也擋不住飄忽的眼神,一看就不像什麼正經人。
也不知道裴玉環腦袋裏進了水還是尿,出軌眼光也不挑剔一點,找了這麼個爛玩意兒。
“饒了我,我有個很有錢的女人,你們要多少錢開個價,我馬上讓她給你們送過來!各位爺高抬貴手啊!”
被紮帶勒住拇指背押著,沈世榮嘴裏一直重複著同一句求饒的話,骨氣這東西,顯然他沒有。
但這廝越不成器,林立看著他就越來火,憑什麼這麼個東西,都能把陳海石經營了十年的婚姻破壞掉?
另一邊,張宵從電梯裏出來的瞬間,大門外的五百人方陣騷動了。
“那不是紙扇大人嗎?”
“他押著人朝那個光頭去了,那光頭是紙扇大人的朋友?”
“還好沒動手,差點自家人打自家人了。”
“嗎的!運氣忒好了,咱紙扇大人可不像有朋友的人,這光頭能是紙扇大人的朋友,最起碼也是蕭紅棍那個段位的吧?咱要是跟他動手,就是打贏了,事後紙扇大人知道了,不得跟咱們把場子找回來?”
此話一出,人群間仿似有涼涼的秋風掃過,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打了個大大的冷顫,麒麟幫白紙扇整人的手段,唐城幾人不曉得?
於是壯觀的一幕出現了,五百人同時屈下身子單膝跪地,洪亮的呼喊聲整齊劃一,震得夜晚的天空都有回響:
“參見紙扇大人!”
這一聲震天響的見禮,聽得錢於汶兩隻老花眼不禁又抖了兩抖。
這五百人確實是他找林家麒麟幫借來的,滬城唐城相隔千裏,他不可能帶太多的班底過來,況且他並不做涉黑的勾當,也實在沒有這麼多馬仔可用,便將就著此前的關係向林震天開了口,另外心裏也打著彼此交集一來二去產生情誼的主意。
林震天也是豪爽,一個電話交代下去,短短幾分鍾就為他湊齊了五百人,並且看那氣勢,個個都是流過血幹過硬仗的狠角色,隻是這從電梯裏出來的兩個人中,竟有一個是麒麟幫的白紙扇?
再看張宵與林立之間的眼神傳遞,雖無主仆姿態,卻顯然有上下高低之分。
錢於汶心頭徹底篤定了自己沒認錯,這個光頭,必是林震天的公子林立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