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過神來,他看到了台子上放著的那疊現鈔,忍不住問道:“那女人好拽啊,拿錢來砸您也好歹多拿點啊,這麼點打發叫花子呢?你還真忍了?”
彎彎繞繞兜兜轉轉的解釋起來費勁,更沒必要多說,林立便聳了聳肩索性糊弄過去,說道:“一分錢沒掏淨賺九千八,空手套白狼這麼好的好事,何樂而不為?”
……
……
車子走小路,半個小時左右到了顧城同學家住的公寓樓。
林立陪著他上去到了那家人家裏,學生時代的友誼好壞參半,不過顧城那位念書時同寢室睡上下鋪的室友還不錯,對待顧城熱情得很,舉手投足也沒露出什麼功利疏遠,倒是豪爽。
但女主人似乎有些不歡迎他們,舍不得給笑臉,中午做的飯也是一言難盡,鬧得兩口子差點當場拍桌子吵起來。
顧城隻好將老同學拉到一旁去勸架,看那態度,顯然不打算再留在別人家裏添麻煩。
林立跟他同學的妻子坐在桌旁,簡言之給的現金恰好派上用場,從上衣兜拿出來推到女人麵前,說道:“海邊刮台風,人全擠進城裏來了,酒店正是生意旺的時候,恐怕人滿為患,空房間不好找了,顧城和劉凱畢竟同學一場,還請嫂子行個方便。”
這錢他帶著本來就是準備當作顧城這幾天的生活費的,公寓的生活成本原來就比普通的民用房高,連帶著台風來襲,城裏八成東西都得漲價,關係再好也不能白吃白住人家的。
劉凱的經濟情況並不好,公寓是租的,這年頭買不起房的年輕人多得是,買不起房還能娶到媳婦兒卻不容易,因為這點,即使女人全程沒給過好臉色,林立對她也討厭不到哪裏去。
沒曾預料,看到那摞紅通通的鈔票,劉凱的老婆頃刻間眼淚決堤了,哭得無聲而又淒然,倒把林立一下子整得手足無措。
這尼瑪生活費拋完多餘的都有了,哭個什麼勁兒!?
“我從來沒想過有天我也會變成這樣,劉凱現在雖然沒什麼錢,但他在努力讓我們的生活變好,我都能看得到,一開始我們住地下室,他為了不讓我受委屈,每個月的工資花掉大半讓我們搬進這棟公寓,日子苦點但也有滋有味,可是我怎麼……每天跟柴米油鹽打架,打到連他最要好的室友來了,都斤斤計較舍不得接待了呢?我一直覺得我不是個勢利眼的人啊!”
“呃~”
一番聲淚俱下,聽得林立啞然,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去回答,或者去安慰。
好死不死的這個時候顧城和他同學劉凱又從裏屋出來了,聽到了她剛才的話,站在飯桌前看著這一幕,房子裏頓時靜得連林立都感覺可怕。
他出生到現在,都不明白柴米油鹽的刁難對人的生活意味著什麼,曾經也苦過,但那時隻惦記著垃圾桶裏哪樣東西,吃了不會拉肚子拉死,身無分文自然不計較怎麼花錢能細水長流,所以他確實很難切身地理解劉凱小倆口的苦衷。
當然,他幼年紈絝橫行整個唐城的時候,林震天倒教誨過沒錢的人不如狗之類的道理,可惜他始終不怎麼懂,最多能記住某天看電視劇台詞裏說的那句貧賤夫妻百事哀。
好在劉凱是個勤懇且有能力的人,隻是不像顧城那麼順利,畢業考完證便進了剛好重新崛起的林氏集團。
他欠缺的,除了時間以外大概還有幾分運氣。
想著,林立把褲兜裏那張名片摸了出來,反正堵車就那麼巧遇上了簡言之,已經占過一回便宜了,能占第二回不占白不占。
“你們既然是同學,那學的東西都一樣吧?”他對著劉凱問道。
顧城忙替老同學說道:“他當年比我可強多了,學校本來推薦他進國航的,結果……家裏出了些變故,不能跟著飛機到處跑了,耽誤幾年下來,很多事情都跟以前不一樣了。”
“現在在哪上班?”林立問道。
“在一家私人培訓機構給人做研究生導師,收入算起來也不低了,可惜在遼東城這種地方,兩個人的工資加起來也隻能做個月光族,我現在隻能指望轉正之後,生活會好很多,可以攢些餘錢琢磨著買房。”劉凱說道,看著哭懨懨的年輕老婆,神情也有些疲憊。
“有筆嗎?”
“有。”
接過筆林立在名片上寫下一行小字,然後連筆還給劉凱,說道:“明天你拿著這個去凡世集團應聘,直接找簡言之,你能吃得下那碗飯的話,她自然會要你。”
林立沒有隨身帶名片的習慣,褲兜裏揣的是陳海石的,以簡言之的本事,回去之後必然會將林氏集團了解個通透,所以用陳海石的名字作用並無兩樣。他在名片上寫的字是年薪三十萬,簡言之當然能看懂,而這個數字,怎麼也夠小倆口在這遼東城立足棲身了。
萍水相逢,他能幫的隻有這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