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常人看去,剛才的過招雙方大抵旗鼓相當,誰也沒占上風誰也沒進劣勢,而身為局中人的沐紫川卻很清楚,自己心知林立威名在前未有留手,但仍然難免輸得一塌糊塗。
她以風助長火勢算很聰明的做法,按說比起林立單純的火相法術攻勢,應有壓倒性的優勢,不過梧桐訣的火,被那種看起來像是農家土灶裏燒柴做飯的火吞噬了幾成,她心裏非常有數。
這還是林立隨手反擊的結果。
“京都後二十年第一美人,見麵不如聞名。”
林立略顯失望的諷刺道。
諷刺的原因並不是在法術對拚上占了便宜而獲勝得意,因為這原本就沒有懸念,所以他的話隻是針對於兩次相見沐家千金所暴露的特質。
第一回,歹毒如蛇蠍的心腸就讓他十分不屑,女人,尤其是出身高貴不愁衣食的女人,有心計不錯,但總歸還是善良些的好。一個女人如果要靠害人來達成某些目的,這在林立看來就已經是種失敗。
第二回,也就是眼下的情景,來自京都沐氏巨族的美女,跌破了她從來現於人前的優雅,慌了,或者說蠢了。
她逗留在殷家,初衷是做個監視者,掣肘林立不得暗地動用法術報複凡人,但最終,是她先用法術妄圖留住林立,而林立怎麼算也不過是自我防衛。
倘若林立夠膽大夠狠毒,完全可以用更強的法術還手,燒毀庭院牆壁的同時,把這位如花似玉的天之驕女也連帶著焚成灰燼,這道理其實拿出去也能說得通的。
麵對嘲諷,沐紫川的回答是沉默,秀麗眉宇間有些陰翳。
林立斜揚著嘴角,撐起真元光罩護住蕭破軍和餘思秋,再度添油加醋道:“我猜你現在肯定很懊惱,生在沐家,二十年走來都是順風順水人談人讚,最早憑美貌才情聲動京城,又祖墳冒青煙似的竟然身具慧靈根,被上道庭昆侖山瞧中,偌大個京都想要找出能跟你媲美的第二個女人恐怕很難,不曾料,居然在我麵前把該出的洋相都出了,又毒又蠢,這我要是嘴上不把門,堂堂京都第一美人的美名可就不保了。你是不是賊想殺我滅口?”
“是的。”
沐紫川絲毫不避諱,坦率的承認,但俏麗臉龐那種春風般溫柔的神情已經恢複,說明她暫時離開腦子的理智又重新占據了靈台,不會再像剛才情急之下做衝動的事。“不過我知道我做不到,你實力遠勝於我,即使燃燒心血動用秘寶強行將你擊殺,卻也沒有信心在龍虎山的搜查下掩蓋掉所有證據,一樣要招來殺身之禍甚至滅頂之災,所以今天我隻能認輸,你走吧。”
笑容洋溢著林立菊花般的臉:“你肯定還想說,我不要得意,一時得逞算不得勝利,總有哪天你能贏下全盤把我弄到死得透透的,但很遺憾地告訴你,你在做夢。論實力論天賦,你這輩子把馬屁股拍爛都趕不上周寒衣,自然也趕不上和他差不多的我。論腦筋,你實在是我見過的女人裏麵最蠢的,千萬不要被以前身邊的奉承衝昏了有那種自己很聰明的錯覺,人家那都是畏懼你爺爺和你太爺爺,實話實說,就你這樣的,要沒有背景後台,我隨隨便便玩死十幾個,就是有背景有後台,我照樣能玩得你找不著北,你信不?”
“小師爺還是別用激將法了,無論你怎麼說,紫川今天不會再給你借題發揮的機會。”
紫裙美人顯然真的冷靜下來了,一如常態優雅隨和的模樣,在她臉蛋上和眼神裏,半點怨念恨意的影子都無法再捕捉到。
似羊脂白玉,似陌上花開,溫潤得離譜,清美得不像話,活像個詩篇裏稱頌萬遍的神女。
林立心底裏有些惋惜,但也不多,咋說咋論這女人總歸是沐靈邰的堂妹、沐氏備受寵愛的嫡女,真就趁機辣手摧花,怕是要招來一屁股扯不清的爛賬,害己且害人。至少現目前,非到緊要是絕對殺不得沐紫川的。
他笑了笑,扭頭看向護住兒子的殷南庚,問道:“老頭,你還想攔我麼?”
殷南庚垂首將臉別開,呼出口頗帶怨懟的短歎,恨不能。最倚仗的羅馬奴隸被人家幾乎殺幹淨,昆侖山來的女仙師也一合敗陣,他倒是想留林立,拿什麼留?
“呸!”
林大少揣著完勝的氣勢,全然不知收斂,趾高氣昂吐了灘口水在老人身前,然後帶著紅花雙棍雄赳赳走出庭院,妥妥就是副砸場子成功的裝比樣子,到門口時回過身對沐紫川威脅道:“這事兒你不準再摻和,明天早上我如果讓我知道你還在商城,我有的是辦法收拾你,比如河西城蘇荷酒吧某天夜裏的某件事,會傳遍道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