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少和鄧二少讓傭人抬了張長椅在屋簷底下,夏天的氣溫漸漸燥熱了,商城在西南方更是如此,不過滿滿一卡車的冰塊圍在庭院各處,鋪張的嫌疑雖然避免不了,環境卻是真的很舒適。
此時林立翹著二郎腿抖著腳尖,眼神落在院子中央的殷勤身上,滿麵春風有十分商人應有的奸詐,笑問道:“如何,我之前提的條件,殷公子考慮好了?”
前戲做得夠足,已經丟了尊嚴和傲氣的殷勤自然無須再撬嘴巴,略顯怯懦道:“林少的條件我都答應,我所擁有的殷家各集團的股份,都算在個人名下,可以全部寫在合同書上割讓。”
“那南邊的礦產?”
“除了靈石礦我沒有權限,普通礦產做手腳很簡單,林少怎麼說我照做就是,隻有一個條件,化工廠裏我要挑四個人帶走。”
殷勤儼然放棄任何形式的抵抗,他自然有火氣,能傾瀉的地方不多,所以半小時前搶完饅頭還打了他的四個人,他清清楚楚地將他們的模樣記在了心裏。
林立從姓李的保安那兒得知了對方在工廠的遭遇,也就了解對方泄恨的心思,說道:“殷公子付出這麼多,要找小人報個仇,我當然得成全。我想問,還需不需要除那四人以外的對象?”
殷勤一怔,立刻縮著脖子放低了腦袋,回道:“不用。”
他不聰明未必就非得很蠢才行,控製室裏守門的保安朝他扔扳手、讓他下跪,姓李的保安拿槍懟他,但都沒有再做別的事刻意為難,反而有些收人差遣不情不願的感覺,他怎麼會猜不出半點貓膩?
殷勤確信,隻要自己敢說需要,今天興許能活著走出院子,卻絕對不會很舒坦。他已經吃苦吃怕了,隻想趕緊回家,吹著空調吃一整桌好飯好菜,再躺到軟軟的床上美滋滋睡個安穩覺。
“小李是吧?殷公子說的那四個不開眼的家夥,你應該知道是誰,提出來送到府上去。”林立對守候在院門外的保安喊道,後者恭敬點點頭,然後開著車往工廠方向回去。
殷勤感恩戴德連說了好幾聲感謝,繼而主動說出要簽合同的事,都這麼配合了,林立當然不會閑得慌再跟他客套,早就起草好的幾張合同從屁股底下拿出來,再接過鄧荼蘼遞來的鋼筆,整整齊齊放到腳前邊的地沿邊上。
殷勤神色從容走至近前,匍匐著拿起筆,直接簽了自己的名字在上頭,也沒看合同裏條款寫著什麼,接著又退回原本站的地方。
林立撿起紙筆,將鋼筆還給鄧荼蘼,瞟了瞟各頁紙張的簽名,別說,這少爺字兒還寫得挺漂亮,明顯是專門練過。
“嗯,好字,橫是橫撇是撇捺是捺的。”他不禁拿自己的字跡跟這個比了一下,結論是悲傷的,再抬眼望向前方呆若木雞的殷家少爺,“殷公子要是沒什麼事的話,我就不留客了,家裏也拿不出啥好東西招待。”
殷勤心扉豁然開朗,終於,終於可以走了!
“那,我就先不打擾了,林少鄧少再見。”
“再見。”
殷勤又說了聲謝謝,轉身失魂落魄走出庭院,心情複雜喜憂參半,好歹是逃出生天不必受磨難了,可這次失去的東西也太多太多,往後的日子如若沒有轉機出現,自己八成隻能吃父輩留下的老本了,雖說家底厚實得不像話,但隻出不進,難免有坐吃山空的隱患。
離開別院步行出百來米遠,殷家少爺驀地停下腳步,望著腳下向遠方延伸並不寬闊的公路,他的心情不由變得更複雜了。
是的,林立沒那麼客氣還派車送他回家,他的手機早前也弄壞了,身無分文,從這裏走著去城區,不走到晚上是想都別想。
……
……
林立笑如菊花燦爛,手指彈著打印紙的邊緣,啪啪的。別小看這幾張質地偏硬的紙張,裏頭承載的,可是相當於前段時間林氏集團從散戶手裏收購的所有殷家股份加起來,價值絕對不是幾十個億那麼簡單。
殷家的新生代,被斷命菩薩做的風水局基本全毀了,鎮魂氣雖然不至於把人變成癡呆兒,不過就殷武殷勤之流,在家族遭遇巨大動蕩時,完全拿不出扶大廈之將傾的希望。偏偏殷南庚同輩的兄弟又都英年早逝,家業落到這些難成大器的混混二世祖手裏,就成了可以被對手占據的天大的便宜。
柿子專挑軟的捏,殷家則有大堆的軟柿子。
“你說如果別的殷家子弟也都這麼容易收拾,那咱該多省事?”林立看著早就沒人的院門,優哉遊哉說道。
鄧荼蘼靠著椅背笑得意興闌珊:“會如你所願的,我調查過了,殷家這些年輕人,除開殷子衡和她姐姐殷子脩,其他的實在很一般。”
“真這麼有信心?可別亂吹牛比,當心吹爆了不好收場。”林立饒有興致調侃道。
鄧荼蘼朝殷勤剛才站的地方努了努嘴:“事實你不都親眼見到了麼?拾掇這種段位的對手,輕鬆加愉快,我到現在都還不大敢相信你知道麼,堂堂殷家,幾百年的香火傳承,到如今竟然後繼無人到這種程度。就算你不跳出來橫刀立馬招災引禍,這個家族估計也頂多還能再撐五十年就得日薄西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