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九章 巫祝(2 / 2)

這種巫術類似南洋降頭,大多依靠儀式來達成目的,但淵源更為久遠,且為華夏本土民智初開之時,便流傳至今的老法子。

林立咬了咬嘴唇上的皮,目光逐漸變得幽深。

真正見過巫祝術或經曆過巫祝術的人很少,也就意味著,對於這種詭僻術法的實戰經驗很少,所以巫祝術一旦成功,大概便鮮少再有失手的情況發生,因為沒人懂得如何應對。

他見識很廣,可惜也從未遇上過活生生的練巫祝術的巫師,所以他現在也是一頭霧水。

“想必阿彪的心髒,被你做過手腳。”

幽寂中林立開口說話,表情很認真凝重,語氣則依然輕淡。

將近十年的搏殺生涯賦予了他一種遇事沉穩的本能,慌張並不能對事情有任何幫助,反而會自亂陣腳,沉著下來保持頭腦冷靜清晰,是唯一也是最好的選擇。

世間萬般法門,在無法可解的情況下,大抵都有一個共用的法子——幹掉施法者。

手心的癢暫且無礙,但之後不知道會帶來怎樣讓人頭疼的麻煩,所以林立必須在麻煩到來之前,將其扼殺。

沒有閑情逸致拖拉下去了,顏色暗沉的紫色雷霆凝聚於左手,林立猛然衝向正對著的牆壁,一刀斬下,並不厚實的牆壁毫無損壞,有虛弱的光線浮現,如一張漁網,自己便是網中僅有的一條魚。

“為你我做了許多準備。”

灰衣老者沉悶的語調再次傳進來,“本來有八成的把握成功,但我不滿足於八成,所以額外添了兩成,一直等到剛才才算時機正好,謝謝你陪我拖延了這麼久,也感謝你給我殺你的機會。”

這番話聽起來不像是耀武揚威的諷刺,最後的兩句感謝,似乎也情真意切。

“真是個怪人。”

林立心底閃過一句話語,不禁想起了一些事和一些人。

由始至終,他相信院子裏的人都是存心想殺死自己的,但同樣的,由始至終他也沒感覺到一絲一毫的殺意。

那種感覺,就像隻是為了殺他而殺他,而不是真的想殺他。

在唐城的時候,自己被關在警察局的牢房,那名布下殺陣的化神老道給予林立的,也是這樣的一種感覺。

而當初指使那名化神老道和白紫芫,以及那隻千年怨靈的,是柳鳴口中那位神秘的兵主。

一樣置之死地的手段,一樣毫無殺意的感覺,林立仿佛瞬間明白了對方為什麼這麼清楚自己底細的問題。

“你從哪裏來?”他問道。

“受人之托,這個不能告訴你。”灰衣老者答道,衣袍微動,寬大的袖子裏伸出兩隻幹枯的手掌,結印,房間內的某樣事物受到指引,動了起來。

金黃色的光芒漸亮,與狴犴法陣交織成為一張更為繁複的網,比起林立最初察覺的時候,這張網的光芒明亮旺盛了幾分。

房間裏生出熱量,氣溫逐漸升高。

溫度並非流於表麵,以很快的速度浸入皮膚、肌肉、骨髓和血流,仿佛一座超大號的蒸籠,或者形容得再貼切些,房間瞬間變成了一件桑拿房,隻不過普通的桑拿房,從人身體裏蒸出來的是汗水,而這個房間蒸出來的是真元。

但實際上,此處已然化為一座不像爐子的銅爐。

銅爐陣最大功率的被催動,化神期的林立體表開始不停淌出汗水,明顯的虛弱感從腳底湧上頭頂天靈蓋。

正常的修士,一旦辟穀時間長些,便很難再忍受這種凡人才會有的低級生理反應,但林立遊過秦川河,在化元大陣的壓製下爬過龍虎山,出汗對他而言,還算能夠接受。

“你的真元量似乎非常浩瀚,已經超過我一部分,如果不加以限製,我擔心它會成為棘手的問題,所以用銅爐陣煉足六日半,現在你的真元量已經不如我了。”灰衣老者說道。

“你怎麼能確定?”林立問道,整張臉被汗水打得濕漉漉的,瞪著眼冷笑的模樣顯得疏狂。

“計算。”

灰衣老人回答道,“我修道之前很擅長理科,當年高考的時候,數學這一科是江南地區分數最高的,可惜文科不行,沒考進京都那所大學,沒意思再讀就輟學了。”

說起這件事情,老人沉悶的聲線中,仿佛多了一抹叫作失落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