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不近人情,倘若真當上家主,也不知道是皇甫家的幸還是不幸。
等他回到小院時,林立仍然緊閉門戶把自己關在屋裏,他很想看看,一個二十出頭的現代人,在沒有電的環境裏都在做些什麼,怎麼這麼沉得住氣。
林立聽到腳步聲了,沒有理睬,本來也不是多麼平易近人的性格,遇上裝高冷的,自己隻會更高冷。
繼續躺在床上,臉朝天一目十行掃過上方的雜誌,少有的悠閑宅男生活,倒是很適應。
那是本娛樂雜誌,通篇八卦緋聞,居然還扯上了在薩城拍戲的裴嫿,字裏行間並未明指什麼,但隻要不傻,都能看出內容是說裴嫿與同劇組的天王影星鄒古,相處兩個月下來似乎關係匪淺。
媒體就是喜歡捕風捉影,偏偏讀者們就愛吃這一套,男男女女的關係,從古到今都是人們茶餘飯後不膩的談資。
但林立清楚得很,這純粹是在扯犢子,哪怕雜誌上說裴嫿跟蕭破軍過從甚密,他都肯相信,唯獨鄒古不可能。
當初在薩城發生的那檔子事,林立到現在可都記憶猶新,人家可是有夫之夫,怎麼可能跟一個女的產生超出友誼的關係?
“無聊!”
不屑地撇了撇嘴,嘴上雖然批判著,身體卻是很誠實地翻到了下一頁,津津有味地窺探娛樂圈明星們的私生活內容。
……
時光旋然即逝,從白天到光芒漸暗,從黑夜到光明重現,新的一天便又開始了,這也是林立下山的第七天。
皇甫家那邊依然沒什麼動靜,還是每天讓黝黑漢子守在門口,餓了點外賣,困了就在長椅上躺會兒,表現出了感人的毅力,隻是林立不知道對方這麼堅持守著他,到底有啥卵用。
昨天買的報紙和雜誌,已經被他通宵看完了,今天不打算出去買,因為皇甫家無論要做什麼,都沒道理連最後一天也不抓緊。
於是他這一整天都盤腿坐在床上,真元循環潤養著經脈,讓自己保持在隨時都能完美施展法術的狀態,用來發揮醫術,或者戰鬥。
然而天色又從清晨輾轉至黃昏,他發現自己似乎盤算錯了,皇甫家還是沒有任何動靜,門口叫阿彪的漢子,一如前幾日風雨不動地守候著,晚飯吃的也還是魚香肉絲蓋飯。
“玩蛇呢?”
林立終究還是沉不住氣了,特意把他從龍虎山帶下來,肯定是要做某些事情的,若他所料不錯,這些事情對他而言恐怕不會是好事。
——銅爐陣可以將修士體內的真元,於不知不覺間熬光,本就是害人的陣法。而隻要長久處於其中,哪怕渡劫期大能,也難逃一點點被榨幹的結局。
但重點是,銅爐陣效率極低,真要把人敖幹,需要的時間太過漫長了,不說渡劫期,化神期也不是短短六天就能敖幹的。
即使林立一開始就未能有所覺察,這六天不間斷的讓銅爐陣打熬,到此時此刻,散去的真元對他實力的影響,大致也僅僅是十分之一不到。
所以林立很難從換位思考的角度,推敲出皇甫家真正的意圖。
總之很詭譎就是了。
黃昏很快轉入傍晚,接著是子夜,然後是深夜。
林立一直以那樣的姿勢坐在床榻上,真元醞釀到極致圓融,也蓄足了力道,揮手間便能打出一道大聖法級別的火法或者雷法,以赫連留雷的戰力為標準,此刻的他,起碼能夠將其一招打成重傷。
“越到最後關頭越是不能放鬆。”
林立不記得從哪裏看到的這麼一句話,這時不停的在腦海裏回旋發響。
現在是寅時,夜裏四點半,再有半個小時就是卯時,長夜將盡黎明將至的交彙點,可以說是一天之中陽氣最旺的時刻,但在那之前的幾刻鍾內,卻是陰氣最為濃烈的時候,鬼修邪修什麼的,在那個時間段內實力最為強勁。
吧嗒!
手上的腕表時針跳動了一點點,四點四十五分。
林立能夠明顯感覺到,空氣裏的溫度幾乎是瞬間降低,也就是從這一瞬間開始,他的身體和精神同時緊繃起來,與已經過去的六天裏那種放鬆的狀態,對比鮮明無比。
“來了!”
沒有電燈也未點燈盞的臥房裏很黑,林立陡然睜眼,黑暗中恍惚閃過一道精芒。
他抬起右掌,徒手抓住了一樣事物,溫熱而濕潤——一顆新鮮的、血淋淋的心髒,甚至還在手心裏跳動。
屋外守了他幾天的黝黑漢子無力倒下,已然斷氣,畢竟被挖了心髒,他至死也不能明白,為什麼自己要死在自己人手裏。
當然,他眼中的自己人,也並沒有向這個可憐又可悲的家夥告知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