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九章 穿鞋的(2 / 2)

林立直率的說道。

他的記憶力並不差,相反還很強,完美洗髓後的身體耳聰目明,自然精神完足,隻要他願意記,俗世間很多文字報表或者書籍,都能達到過目不忘,哪怕是看不懂的外國字,也能記住通篇文字的形狀。

但記人這方麵就得分對象了,有些人他餘光瞟過一眼,半句話不說,過了很久再見都想得起來,而有些人即便曾經有過交集,記不住便還是記不住,過個三四天就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顯然,眼前主動喊他的這位,就在後麵那個行列裏。

對方是個中年男人,用陳青玄的話來說,屬於沒有天庭飽滿地閣方圓的大富貴格局,也沒有山根垮塌鼻梁短小的極致淒苦命,普通到不能在普通,世間人泱泱六十億,這種人至少占了五十億。

放在那個年齡段內,中年男人長得其實還算英俊,劍眉鷹眼,頗具陽剛之氣,可也沒帥到秒天秒地的地步,同為男人,林立自然不會對其有太深刻的印象,若是個同等水準的女人,大概還差不多能在腦海留個模糊的影子。

“唐城北區,林先生曾經用仙人手段,扼住在下咽喉,掌下留情在下才免了當場被掌斃的結局。”中年男人描述得十分簡單,但還算清楚。

林立眼珠子轉了兩圈,仍然沒想起來,道:“再具體點。”

中年男人心說自己到底是多沒存在感,聲音壓低了幾分,說道:“取走容川少爺屍體的人。”

容川,皇甫容川。

林立終於有印象了,不是因為皇甫容川這個死人,而是這個死人名字前麵的複姓,讓人印象不深都不行。

雁南城橫踞的一頭雄獅,能量實力足以比肩陽家的皇甫家族。

當日張角墓的事情散場後,有一群皇甫家的人停留不走,以非常強硬的姿態想要一個說法,林立沒給,隻給了他們一具已經凍僵的屍體。

從那時起林立就知道,皇甫容川死在自己的地盤上,事情不會就此完結,事實也果然如此。中年男人遠追到天師府,肯定不是專程來找他熟絡感情的。

“宏石,幫我帶著旅遊團,我去處理點私事。”

林立招來一名外門弟子,將手頭上的事交托幾句,便領著中年男人往天師府深處走去,同行的還有一個自始至終沒說過話的老者,模樣看起來並不斯文靜雅,怒眉斜插入鬢,看著就不是什麼和善人物。

天師府對外來遊客開放的範圍,不到總體麵積的一半,過了敕書閣,便全是僻靜區域。

林立帶倆人到一處石桌旁邊坐下,直截了當說道:“皇甫容川的死,實屬我意料之外,本來跟我毫不相幹,偏偏他的屍體在我的地盤上,弄得我也很無奈。當日你來找我的時候,能解釋的我都已經解釋過,再想找我要說法,不好意思,我還是會那麼回答。”

“我家的人死在你的地盤上,不把真凶揪出來交到雁南城,你就是再自說清白,在我皇甫家,你也清白不了。”

中年男人沒說話,眉目剛厲的老者先開口了。

正如陽老爺子形容的,這家人真真是霸道蠻橫,活就是剛愎自用的混不吝。

林立若非在凡間有個家,既是根基也是軟肋,還就真不屑搭理這種橫鼻子豎眼的角色,從來隻有他在人前耍橫,幾時輪得著別人跟他犯渾,便頓時全然沒了好臉色,冷冷說道:“你們如果上山隻為了跟我玩蠻子招數,恕我沒那閑工夫陪閑人,還有,皇甫家在俗世間大搖大擺慣了,但歸根結底不過是朝廷的一條狗,多麼牙尖爪利,那也還是狗,朝廷都不敢跟龍虎山唱紅臉,你們最好也低頭看看,自己腳下踩的是什麼地皮。”

老者仍舊是那副看誰都欠了他二百萬的生硬表情,似怒似諷地說道:“怎麼,進了道家祖庭,就連自己姓什麼都忘了?”

林立眸中有寒光亮起,並非一閃便逝,而是凝在眉睫之間,落在那名老者身上,低沉道:“我敬重你皇甫家是華夏一把銳利的刀,保家衛國有你們的份,林家做點小買賣,也的確開罪不起這等行伍世家,所以最初我便忍讓三分,可你們似乎沒弄明白一件事。”

“陽錦秋的孫女婿,氣性果真是大,我皇甫家震怒,那頭掉牙的老虎保不住你!”

老者倏然起身,一掌拍上石桌,七老八十的身軀看似顫顫巍巍,一掌之力卻渾厚剛烈,硬是將石桌拍出了兩道裂紋。

鐵砂掌要練到這般的火候,不但要靠年月的積累,還要實打實地下苦功才行,從赤手插板栗到赤手插滾燙的鐵砂,冬練三九夏練三伏,非大毅力者不可成就。

一個人對自己都敢這麼狠,對別人自然敢更狠,也難怪老者年過古稀,還能有滿身甚至強過年輕人的暴怒火氣。

林立起身與之對視,道:“無需陽家庇護,林家是小門小戶惹不起拿槍杆子的,但我林立惹得起,你姓皇甫的若有種對林家動一寸幹戈,我姓林的就有種去雁南城,將你皇甫氏從宗親到分家滅得雞犬不留!穿鞋的厲害還是光腳的厲害,盡管試試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