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林立理了理上衣,坐在剛剛被他打暈的男生位置上。
現在不想換也得換了,座椅上一大攤髒水,摻的東西即便不是稀釋硫酸,沾到了褲子一樣會髒。
“你是林立?”
這個名字說出來,幾名年輕人的表情都變得古怪起來,尤其人群中一枝獨秀的美女,眼神表情格外複雜。
相比他們的震驚或詫異,林立顯得淡定許多,臉上連一絲表情都沒有,木然道:“看來你們聽過,那找我應該會很方便,現在如果不想動手的話,麻煩讓讓,別擋著我看比賽。”
……
“嗎的,朗朗乾坤,怎麼惹上這麼個瘟神!”
年輕人們結伴送同門師兄弟去醫院,路上的話題繞不開林立。
算起來他們的家世不比林家這種富賈遜色,按士農工商的說法,還比林立高兩個階層——官二代。
上流社會固有一條所有城市通用的公子哥鄙視鏈,無論富二代還是富幾代,在尋常人眼中出鏡率最高,也最為人所熟知,但卻處於這條鄙視鏈的最底端。
商人再如何富裕,都不如手中握有實權的人筆杆子一劃,所以自古以來隻有做生意的求當官的,而當官的從來不求生意人。
再往上,行伍子弟,又要比官二代高級些,槍杆子強過筆杆子,這句話放在現代未必正確,但觀念已經根深蒂固。
一路延伸到鄙視鏈的最頂端,便是那些根正苗紅的紅三代或者四代,家譜往上數,太爺爺都是開國的元勳,少說也是頂著一條橄欖枝加兩顆紅五角星的人物。
然而凡事都有例外,就說眼皮子底下的唐城地界,源遠流長的三大富商家族,哪個當官的到了這裏,不得和和氣氣多少看點臉色?
楊家還好說,十年前就開始走下坡路,到如今儼然已是氣運用光江河日下的頹勢,他們自己也有覺悟,逢人做事還算低調客氣,但林家東山再起以前的李家,可謂風光無限,城主以下的官員都要對其笑臉相迎。
套用半年前唐城民間還在流行的俗話:這地盤,一半是朝廷的,一半是李家的。
而如今重振雄風的林氏集團,是整合了當年六成以上的產業,加上吞並李家風雲集團的集合體,林震天這位活閻王的手段,並不比這十年內李老爺子的手段溫和。
“沈師哥你說得對啊,碰上這麼個家夥,運氣也真是絕了!”一名年輕男生衝沈擎說道。
往常這種時候,性情溫和的沈擎都會笑著迎合兩句,從不耍架子,今天卻沉默著,表情複雜,與在體育館裏的時候一樣古怪。
“怎麼了啊師哥?你平時可是咱們幾個裏頭心最寬的。”男生頗為不解,那話並不是溜須拍馬,平常的沈擎的確心寬,家教涵養使然,離虛懷若穀的境界可能差著距離,但容人之量還是有的,這也是他們誠心願意喊聲師哥的真正緣由。
要說今天碰上林立這事,氣人也氣人,不氣人也真不氣人。其實沒有發生太實際的衝突,少年人血氣方剛罷了,想想也就過去了。
所以他們都沒太記掛在心上,結果最大度的師哥,這會兒卻小氣了,挺令人費解的。
“師哥,趙孟雖說是替你出頭,不過說到底,是他自己偷雞不成蝕把米,我覺得不能怪人家林立。”
“嗯,我其實也這麼想,不能說人家沒踩進挖好的坑,就是人家的錯吧?”
眾人齊聲安慰道,當然是在叫趙孟的男生昏迷不醒的情況下,否則以這些深諳人際的官二代的智慧,絕對說不出來這種傷感情的話。
沈擎搖了搖腦袋,依舊埋著臉低沉著神色:“我沒想這個。”
官二代們心底了然,沒想這個,那就隻能想林立先前對師姐出言不遜了。
“其實吧,他也就是性子烈點,我從小就在唐城長大,比較知道他的為人,憑他唐城第一惡少的作風,說那種話已經算是很客氣了。”
“再者說他後來也解釋了,沒有詆毀師姐的意思,拐來拐去,就是想證明自己的處境多憋屈,而且咱們也確實咄咄逼人了點。”
“沒有,我也沒想這個。”沈擎再度搖了搖頭。
“這……”
眾人頓時犯了難,同門學藝有些年頭了,他們也算摸準了沈擎的脾氣秉性,想想,貌似後者還真不至於為那兩件事過不去,可這也沒想那也沒想,究竟在惆悵個什麼勁兒?
沉吟半晌後,沈擎緩緩開口,道:“沈家跟林家定了親,那家夥是我未來姐夫,我一想到我姐以後跟那樣的人過日子,就有點那什麼。”
“啊?!!”
一行年輕人齊刷刷瞪大了眼睛張開了嘴。
敢情今兒個是大水衝了龍王廟,未婚夫跟未婚妻幹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