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贏姬殷李四家合謀將如日中天的林家拉下馬,放到今天早已世人皆知,當年狂風過境,幾乎一夜間將整個林家斬草除根,為的是什麼誰都想得明白。
而今林家苟延殘喘,一旦有了死灰複燃的跡象,那四家人沒有放任自流的理由。
養虎必成患,人人都懂的道理。
“所以二爺的意思是,要隔著六座城幫襯我林家一手?”林立笑著問道,言語中飽含玩味。
張玄靈笑得更燦爛:“天底下哪有白白掉餡餅的好事,就是有,反正我是不可能站在天上給別人扔餡餅。”
意思不能再淺顯了,林立一開始也沒指望悍匪似的人物,能平白無故對林家施以援手。
“那麼條件是什麼?”
有償的幫助,終歸也是好的,隻要相應的代價合理。
“先說好,紅馬幫在薩城,再發光發熱,揮灑到唐城的溫暖畢竟有限,所以我能承諾的回報,必定不會太多。”
“不,你其實能承諾很多東西。”張玄靈臉上的笑容逐漸有了殘忍的顏色。
“我不太懂。”
林立咧著嘴角,酒窩裏的殘忍意味,並不少於對方,隻是不那麼容易被看見。
“你隻需要答應我,林家東山再起以後,做我手下的附庸,牽線搭橋讓紅馬幫的勢力進入中原。”張玄靈沒有藏著葫蘆賣關子,言簡意賅又直截了當。
林立按下蕭破軍的肩膀,示意他先莫妄動,而後依舊笑吟吟地看著對方:“這個要求有些離譜了。”
“不離譜。”
張玄靈不知何時將兩枚獅子頭盤在了手心,轉得呱唧呱唧響,很是刺耳。
“怎麼個不離譜?”林立問道。
“久聞林震天有個天姿國色的老婆,可惜紅顏多搏命,早早的撒手人寰了,給林震天留下個兒子。林震天也是個情種,往後在沒續弦,底下就你這麼一根獨苗。”
張玄靈話隻說半截,餘下半截不言自明。
“是這麼回事,二爺手眼通天,隔著幾萬裏愣是把消息摸得門兒清。”林立假意恭維道,話裏摻了多少譏誚,怕是有耳朵的人都聽得出來。
先前張玄靈口口聲聲的沒查太深,隻知道他姓林,這會兒的言行怎麼看怎麼打臉。
當然,人家完全不在乎,也不怕丟人——往往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最愛做不要臉麵的勾當。
“要不是打探的清楚,這回險些讓送上門的造化跑了。”張玄靈沾沾自喜。
全仰仗自己那不成器的侄子,惹是生非居然惹來一樁機緣。
“你睡醒了沒有?”
蕭破軍肩頭不再被壓製,挺身一步,站在張玄靈麵前,六尺多高的身材多出對方半截身子,震懾力十足。
餘思秋立刻躋身而進,擋在二人當間,拳頭遒勁雙臂筆直。
張玄靈推開他,化勁境界的實力,自然不懼所謂的壯漢,施施然說道:“把林家大少囚在薩城,我想林震天會著急的。”
“首先你要囚得住,沒那個金剛鑽,就莫要瞎攬瓷器活。”蕭破軍鐵青著臉,既然應承下麒麟幫雙花紅棍的位置,打架鬥毆的事,當然不需要林立再出手。
空氣裏霎時間升起了暗潮湧動的意思,仿佛眨眼間便要激鬥廝殺起來。林立則是兩手揣進衣兜裏,閑庭信步欣賞著房間內幾幅世界名畫,看了幾輪下來,也沒瞧出個所以然來。
於是不免有些意興闌珊,覺得實在沒意思——畫沒意思,人也沒意思,使的這點小婉轉手段實在拙劣。
“二爺不妨就化繁為簡吧,繼續試探,臨了還是要開門見山的。”他聲音提得略高了些,“薩城每天來來往往的旅人,富二代成把成把的抓,見誰就把人家綁架了侵吞家業,你估計也忙得沒時間結婚了。”
張玄靈聽了這話倒是無動於衷,旁邊餘思秋麵容微微尷尬,他早就進言過了,這點小把式用了還不如不用,可主子向來一意孤行,說不聽也是沒轍。
“林家跟別的小闊戶總歸不一樣,瘦獅怎麼著也比肥黃狗強。”
“唉,你願意這麼說就隨你吧。”
林立以一種對付小孩子的口吻說道,明白這類以黑起家的大黑佬,貌似性情都多少帶點乖僻。
“賭一場如何?”張玄靈問道。
“不賭,不擅長那玩意兒。”林立還是不給麵子,想都不想便直接否了。
“賭你擅長的。”張玄靈循循善誘,像極了把人往歪路上帶的狡詐人士,“你在卡曼爾酒店單人單刀砍翻我七十幾個弟兄,看你這個朋友也像是練家子,咱們賭鬥,如何?”
林立仿佛心動了,側目問道:“賭鬥?就是幹架嗎?這個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