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先前沈大林看到雞頭壺,雖然沒將其批得一文不值,但也並沒有做出什麼高的評價,而到陳青玄這裏,結語可謂雲泥之別。
林立搖搖頭,說道:“幸福來得太突然,沒想到我姓林的也有走狗屎運的一天。”
陳青玄吐出一口長氣,顯然聽得舒坦,卻又在跟著小老弟一起搖頭,“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無端端的好運非但不值得高興,你倒是應該警醒起來。”
林立對命理術數知識學得淺薄,不由謙遜發問:“老哥算出點什麼?”
陳青玄拂袖將雞頭壺放到一旁,若是平常,遇到此等生平罕見的稀奇古怪,他必然要愛不釋手把玩半晌,然而現在他明顯的意趣不在此中。
“還記得我三個月前替你卜的卦爻不?”
“死劫?”
“不錯。”
“還沒過去?”
“你自己認為呢?”陳青玄反問。
“呃~”
林立心裏當然有比數,卦象上的生死大劫,他先前經曆的一切當然也稱得上驚心動魄,但離大劫始終還是差了點意思。
也便是說,他仍然徘徊在死劫當中,至今沒有渡過。眼裏看到的寧靜,不過虛假幻象而已。
“大劫細分下來有四重劫,三重小劫你已經熬過第一次,不過你這次出門,切記要當心再當心,第二次劫難,算算時間差不多該來了。”
……
即將要回青丘,白家九公主還被林立的淫威鎮壓著,在房裏東一趟西一趟,過了會兒泡好茶端上桌,恰好聽到陳青玄一席話,不由秀指扶著下巴,說道:“主人,去青丘的路途上,什麼事都有機會發生,真的說不好呢,你還要跟奴家一起回去嗎?”
林立用詢問的目光看著陳青玄,想請老大哥替自己做這個主。
青丘路遠,途中奔波總會有留意不及的旁枝末節,但留在唐城就不同了,這裏畢竟是他的大本營,應付起來麻煩也更加得心應手,雖然接下來要麵臨的肯定是大麻煩,不過哪怕能多一分勝算,那也是好的。
陳青玄兀自晃著頭腦,手指間老繭掠過短胡須,說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當去則去。”
“也好!”
林立也沒矯情,點頭答應下來。
與其蹲在老巢裏坐等敵人上門,不如換個戰場,沒準能出奇效。他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唐城這些故舊親人。
自己倒是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林震天和韓玉也早早安排到國外,但林家的基業挪不動地方,必須得有人守著,陳海石一大家子還有幾名得力幹將,是脫不開身的。
修真之人沒有江湖上禍不及家人的規矩,怕隻怕,那位暗中操作的大人物,又學上次來個雙管齊下,屆時他遠在千裏之外,如何解得了近渴?
更別說還有自身難保的情況。
“待我成就大乘仙身,定要揪出你這無恥老兒,廢去你渾身修為,丟進熔岩看著你化為灰燼!”現時的進退維穀,讓林立極為惱火,不禁在心中立下暗誓,化不開的仇恨滾燙。
……
六月初六轉瞬即至。
離白帝的壽辰隻剩三天時間,林家大少終於再也閑不住了,幾番忙碌,做下許多安排,到頭來卻都沒派上用場。
他想盡多的把身邊的人抽離唐城,於是陳海石拿著一張大白紙,跟他算了一筆賬,結果是眼下身在唐城的人員,已經是最精簡的安排,能撤出去的人,早在上回出事的時候就撤出去了,包括美國的林震天和韓玉。
“今天的唐城,任何一個人都起著關節作用,缺了誰都難做,哪怕你看起來好像不太關鍵的林影。”
陳海石筆尖輕而緩慢地戳著那張紙,眼神透著不容磋商的凝重。
林立咬牙道:“龐大基業不重要,班底在就能東山再起,被人一鍋端掉,這個風險我冒不起。”
“這是你命中注定該冒的險,更是你規避不開必須硬抗的,我敢陪你打這場硬仗,但不敢陪你好漢不吃眼前虧。”陳海石臉上有了很久不見的怒容,從離開星城來到唐城以後,他從沒再對林立露出過這樣的表情,但今天那股陌生又熟悉的感覺又回來了。
他們誰都沒說重話,氣氛卻莫名有些劍拔弩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