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彪老早就看這個賣貨郎不順眼,當然,不是因為賣貨郎多囂張,事實上敢在南宋街和青瓷廊擺攤的人,誰都有點背景,沒有不囂張的。
來地攤上淘東西的客人,有的是冤大頭,有的則是真有眼光,心心念念想撿漏,但畢竟這些人都有些家底,古董不是尋常人家能玩得起的。
南宋街的賣貨郎們,卻還是時常瞅準生麵孔宰客,能那麼做自然有敢那麼做的原因。
雄彪看不慣叫罵沈大林的賣貨郎,隻是因為這人的背景。
--李清明和雄彪,是南宋街有名的死對頭。
因為李清明姓李,所以他的勢力要比雄彪強大得多,即便李家如今正值多事之秋,也不是他這白手起家的混子能正麵硬撼的,故而他平日裏遇事必須諸多忍讓,憋了滿肚子鬼火無處宣泄。
今天打了李清明的表侄,怕是要徹底撕破臉皮往沈大林的高枝上攀附,索性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給賣貨郎留點醒目刺眼的印記才好。
他之所以讓小弟隻砸攤位不打人,是想親自上手,而非為了李清明留餘地。
所以賣貨郎接下來的處境很慘很造孽,被人駕著不能動彈,硬生生扛住了雄彪兩套組合拳,到第三套組合拳即將開始還未開始的時候,整個人已經吐血不止,臉腫得活像個沒毛的獼猴桃。
凡人狠起來並不比修真者遜色多少,差異隻是沒有修真者的手段漂亮耀眼,很多時候,比起一心向道的修真者,凡人的狠手其實更猶有過之。
能力的貧乏,決定的手段的精彩程度和多樣性。
雄彪命令馬仔將賣貨郎靠在後方那堵被稱為‘五代十國’的牆上,就地取材,拿了布條綁住四隻,然後取出褲兜子裏的一把剃刀。
剃刀很小巧,並沒有閃爍著象征鋒利的寒芒,但所有人都知道這玩意兒很厲害,一刀劃過皮膚,隻會有條極薄的口子,接著才是疼痛和流血。
“把他褲子扒了。”
雄彪麵無表情地指使左右兩名手下,眼睛則半寸不挪盯著賣貨郎兩條大腿內側的位置。
賣貨郎襠部連塊遮羞布也沒剩下,尺寸倒是中規中矩,某些時候掏出來即便不威風至少也不丟人,但此時此刻,無疑丟盡了顏麵,丟到了老祖宗那輩兒。
不過他現在不會感到羞臊,隻會恐懼,因為雄彪想做一件什麼樣的事,在場誰都能揣摩到,意圖並不隱晦。
林立覺得有些過分了,盡管他自己也時常幹點非常過分的勾當。
沈大林依然鐵青著麵色,瞧不出心思,不曾說出到此為止的言語,背負雙手靜靜看著。
這種時候他大概對眼前的慘狀無動於衷,也有覺得對方罪不至此因而心軟的幾率,於是雄彪不找他要首肯,攜著剃刀一步步走向賣貨郎,步伐堅實且沉重。
賣貨郎畢竟是李清明的表侄兒,李清明在南宋街噸位,他比任何人的體會都更真切。但與李清明結下私仇,能攀附到沈大林,這種代價他認為物超所值。
--他認得李清明身邊那位寡言的年輕人。
“別!彪哥,求求您,別這樣!”
賣貨郎拋去威脅的念頭,孤立無援的境地,哪怕身後有天王老子做後盾,其實也無濟於事。
軟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幾千年前就有這麼條顛撲不破的道理,眼下雄彪明顯豁出去了,既不是嚇唬人也不是鬧著玩,隻要沈大林沒說個不字,他絕比會當眾把自己騸了!
就在今天,就在這一分鍾!
雄彪腳下步子沒停,事實是他加快了速度,謹防著斷人子孫這種缺德行徑待會兒惡事多磨。
賣貨郎也不算愚鈍,眼見央求雄彪不起作用,懇切的目光望向了沈大林,“爺爺!爺爺我錯了!您息怒,您讓彪哥別往前走了!爺爺,您就饒了我吧!”
他到現在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惹了哪尊大神,但能在南宋街讓雄彪這麼豁得出去的,又豈能是一般人?
可是雄彪豁得出去,他哪裏有豁出去的資本?
那條玩意兒不止是風流快活的工具,還具備著傳宗接代的使命,總而言之,什麼都能丟那玩意兒不能丟。
丟了,下半身和下半生就都殘缺了,不管事後表叔李清明如何大發神威找回場子,就是把雄彪剁碎了喂狗,自己失去的東西也決計不可能拿得回來了。
好漢不吃眼前虧,賣貨郎心裏僅剩這麼一個聲音,提醒他認慫討饒。
沈大林的想法讓人摸不透,本來口角爭吵幾句,頂多揍人泄憤砸了生意已經足矣,這些事雄彪的馬仔替他做過了。何況倆人說話都帶著半口京片子,鬧不好還有點同鄉情誼,遠沒到絕人後世的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