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李月明的性格,說一劍刺死來犯之敵,還真不是危言聳聽,這事兒在座全體都信得過。隻是現在的時機並不對,不是授人以柄的時候,所以作為蓬萊島神座,水君藝還是和顏悅色道:“月兒,你三日後去黑木崖。屆時也正好借機磨練一番,免得四甲聒噪。”
接受責罰也沒什麼,隻是她仍舊覺得有些不大高興罷了,特別是一想到鄔誌穎那張甚為陰冷的臉時,更是極為煩悶。但既然師父都這麼說了,李月明也不想多說什麼了,去就去吧,對她來說,也不過是洗劍而已。抽到斷水水更流,但她真的拔劍了,讓水改流都不算什麼稀奇事。
這次會議也是波瀾不驚,攏共也就這兩件事。隻是在散會時,吳長青被師父特意留了下來。待到其他幾人都出了門,水君藝在前,吳長青落後半個腳步,亦步亦趨。秋冬之際日漸短,每日的太陽照曬而來都顯得格外溫暖,在這一點上,蓬萊島並沒有特意說弄得四季如春,而把人間當做人間,卻又勝似人間。
“青兒啊,可曾親眼看過那十把古劍否?”雖然久居神座之位,但是在徒弟麵前水君藝也沒什麼擺什麼架子,頭發隻是有些微白,但是語氣中卻仍有掩飾不了的滄桑老氣,吳長青跟在後頭,隻是偶爾抬起頭看一眼。
她知道師父仍舊是執念於水甲之得失,這不奇怪。人都有所執,方能成大器,一甲之興亡之於神座那個位置,便顯得格外的沉重。但也因為那個位置,所以這麼多年,師父在仙道上卻愈發無緣。她在心中默默歎了口氣,輕聲答道:“師父,徒兒未曾見過。不過據趙豐年所言,十劍並沒有想象中那般恐怖,不知這是為何。”
水君藝走在前頭,麵色平靜道:“也就是趙豐年能這麼說,換做是我來,恐怕也難說能占上風。那個山野道士,多半是什麼道家小真人出門外修,能夠隨意構起真武大陣的人,還真的不多,下次等趙豐年過來了,我再去問問他。齊樹根身上的十把古劍,切確來說,已有仙氣,說是仙劍都不為過。那把排名第一的聖道軒轅劍,不是什麼號稱,而是真的殺過仙人!隻是稀少有人知道罷了。你好奇的地方,應該不是為什麼它們沒有發揮應有的威力,而是誰這麼大本事將這劍養在齊樹根骨內吧?”
吳長青臉上凝重,不方便問,但也已經問了。她確實好奇,到底是何方神聖能有這麼大的威勢敢拿一個天生帝子當劍爐?
“這些年,出過幾件很不普通事兒。遠的不說,就拿咱們都知道的吧,金甲那個小丫頭你是知道的。生而青凰印,可是命運如何?親媽生下她來就死了,親爹跳樓。這人那人想擺布,去了金甲,還不知道將來能怎麼樣。齊樹根吧,帝命之子,天生根骨奇佳,若是運數好,那也是穩紮穩打的在世蛟龍,可現在還不是淪落到看人臉色過活。這些人就像天上的王子公主被打下凡塵,可打下凡塵還不夠,還得被榨幹唯一一點天分。好在這點兒天分也還在,不管怎麼說,沒死就算是一種另類抗爭了。”水君藝站在一方小平地上,看著很遠的高聳峰林,接著說道:“你看我很少去關心那些遙遠的事,這叫什麼,這叫觀棋不語。”
吳長青聽得這一番話,心中不可謂不驚。她再老練,可乍一感受到離自己這麼近的棋盤時,也無法真的波瀾不驚,當下恭聲道:“那徒兒便不再過問此事了,隻是假如齊樹根在競爭卿客時身死的話,我水甲豈非有引火燒身之禍?”
頭發發白的神座微笑道:“齊樹根是最弱的競爭者,卻也是最強,假如這麼容易便死去,也就沒資格成為劍爐。況且什麼時候,蓬萊島還需要看別人眼色?隻是不語,可不是害怕。為師也隻是好奇這個年輕人究竟能撐到幾時,想那十把古劍也隻是暫時眠居,即便是果真認主,以齊樹根的能力也恐怕難以承受滔天殺意而入天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