訣去樓(五十七)(1 / 2)

鍾謨點頭道:“十五果然神算子,不過你算得出那人是誰麼?”

玉鏡遲忖了忖,道:“三哥這麼說,那便大有璿璣,我哪裏算得出來。”

鍾謨撫掌道:“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人物,不過是我在‘那邊’見過的一個麵孔……”方說到這,忽聽岸邊有個童聲呼道:“玉姊姊,玉姊姊!”

幾人望去,隻見孫小真站在那艘樓船上向這邊招手。玉鏡遲方才拂了她的穴,不過手法極輕,這一會便醒轉過來了。

玉鏡遲低聲一歎,元寶立時縱到她身旁道:“隻怕他們也要走了。”

幾人便都過了去,孫小真與白愛飛便攜手立在船的頂層,孫小真扒著欄杆道:“玉姊姊,你看見我……我阿爹了麼?”

她一驚,見白愛飛緩緩搖頭,笑道:“怎麼沒見著,你不也見著了麼?”

孫小真喜道:“白哥哥說,玉姊姊借了條船給我阿爹,他坐著船走了?”

玉鏡遲慢慢點頭:“是,你阿爹要去遊海外仙島,我便借了船給他。”

孫小真似鬆了口氣,居然點頭道:“那便好了,阿爹就不會和……蒯先生……還有別的人打架了。”

蜻蜓劍客不由心中奇道:時才那般慘烈,這小丫頭難道忘了?怎麼這會隨便編個謊兒便騙過了她。忽然心頭一跳,隻見孫小真水臉含笑,一雙笑眸卻是盈盈含水,隻不過,她始終是笑,決不肯叫水漫金山。兩人心顫,登時再不知是別人騙過了這小姑娘,還是這小姑娘騙過了別人……

孫小真鶯聲道:“玉姊姊,我要和白哥哥走了,要去老遠的地方了,以後還能見著你麼……我……”說著,不由低下了頭去。

玉鏡遲柔聲道:“玉姊姊又不走,你何時想我就回來看我。”

孫小真立時又露出笑靨,點頭道:“是呀是呀,玉姊姊又不走,我怎麼見不著了。”捉緊白愛飛的手腕,與他道,“咱們走吧,不然都要把玉姊姊的脖子給仰酸了。”

白愛飛如釋重負,卻又如負重物,牽著她的小手兒,命人起棹。又向鍾謨拱手道:“大恩不言謝,那日相救之恩,終生無望。”

西門青聽了隻覺奇怪,便是相救,也是方才鍾謨阻他自盡,何來那日?半天才恍然,那日白下亭前不見的那支飛劍,若不是這位三夫子收了去,還能有誰有這等偷天換日的本領。於是他倆順勢也和元寶道了一謝,縱身上了樓船,舉頭向頂層呼道:“借船一渡,謝了!”

樓船漸漸離岸,孫小真始終笑靨如水,便是船下之水因槳皺麵,漸漸泛出幾行清淚,她卻無一絲蹙顰浮現,便這般“噙笑”而遠。

元寶喃喃道:“好丫頭,竟然都不和老爺道個別……”轉頭望去,卻見玉鏡遲的明眸中秋水粼粼,竟也學著白愛飛的樣兒,握住她的柔荑,笑道,“怎麼,你要和小丫頭比剛強麼?”

玉鏡遲居然雪顏見緋,輕輕甩脫他的手道:“走都走了,還比什麼——三哥的話還隻說了半截子,你別胡鬧……”

鍾謨一本正經地道:“又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人物,不說也罷。”說著他作勢欲走,元寶卻又不幹了,道:“三哥不許賣關子!不說完了甭想走。”

鍾謨卻哈哈大笑:“十六明明是要攆我走,偏偏口是心非!”徑自轉身而去,待出了老遠,方道,“那個姓趙的,原是江北那邊的禁衛軍長,乳名‘香孩兒’,我倒也見過幾次……”左一倏右一忽,便不見了影子。

元寶眨巴眨巴眼,不由喃喃地道:“趙香童……糊弄人呀。我說怎麼土豹子開花,他能把杜裟、宋斬都收了去,卻原來是什麼……‘軍長’。”

玉鏡遲尋思了會,道:“這個官可了不得,是皇帝身邊的人。我一早懷疑,孫玉叔做這樣的事,身邊怎會沒有周室的人?原來便是他……”蹙眉又道,“此人不簡單,隻身犯險,膽大心細,將來必是個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