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氣死老夫了,嫂子,你都看的真亮,清清楚楚,不是弟弟我心狠,實在是祈安太不成器。”還沒等老太爺繼續說下去,就聽見張祈安神色憤怒,大聲說道:“夠了,你有何資格管教於我,奶奶,你現在聽不聽我好生辯解?今日祈安就是要大逆不道,隻等您一句同意的話。”
哆哆嗦嗦的指著張祈安,被氣的差點暈過去的老太爺,張嘴半天都沒說出一句話,嚇得身邊的兒女們,趕緊上前扶住他,一位體態富貴,眉目姣好的美婦,氣勢凜然的尖叫道:“你竟敢如此頂撞長輩,老祖宗,您還管不管啊?”
老太太看著凜然不懼的孫子,此時哪還能聽得進去半句話,整個心裏都塞滿了孫子的影像,這祈安長得實在是太像他祖父了,尤其是英氣逼人的氣質,活脫脫的就是年少時的他啊!
“哼,閉嘴,今日論的是我國公府內的事,不許外人多嘴多舌,這些年我也忍夠了,誰敢對我兒口出不遜,別怪我不顧念往日情分。”
此時王氏也豁出去了,她身份本就貴重,娘家又是堂堂皇親國戚,這一出聲,頓時讓一眾想跟著大聲叫罵的親人們,趕緊低頭耷腦,再不敢說半句廢話。
而站在遠處的人群,此時真是大開眼界,一個個稱奇不已,心想今日可算是主子們都撕破臉皮了,真不知道往下這事還會如何展下去,到底是西風壓了東風,還是東風把西風吹的幹幹淨淨?
“夠了,我還沒老眼昏花,還沒死呢?你們都跟我閉嘴。”最是看不慣家裏不和的老祖宗,真是怒了,大聲嗬斥一幹後輩,隻嚇得眾人趕緊低頭不語,就算是王氏,也隻是歎了口氣,默默後退一步,而那二太太,則悻悻的扭過頭去,沉著臉一言不。
“奶奶您可不是老眼昏花嗎?這麼多年來,竟然任由他們敗壞門風,奢侈無度,好好的一個英國公府,竟成了一幹親戚肆意貪婪,占盡家中便宜的無恥小人,難道您看不到他們如何揮霍家產,盜取錢財的一樁樁惡心事嗎?”
冷冷的言語,頓時如石破天驚,嚇得所有人膽戰心驚,紛紛不可置信的看著,那個昂然而立,清清淡淡的稚嫩麵孔。
“祈安,你說奶奶老眼昏花?”輕聲問道,老祖宗到沒有如何激動,反而低聲自語,既像是對孫兒說話,又像是自言自語。
歎了口氣,張祈安看了眼前方麵色難看的長輩們,指了指眾人身後的祠堂,輕聲道:“孫兒知道奶奶看中的是家和萬事興,可是,如今二爺爺畢竟有爵位在身,為何非要一味的依賴父親供養?您知不知道,這偌大的兩個府中,一年要用掉多少銀錢,為何隻是指責母親辦事不力?那裏供奉的都是祖宗牌位,當著祖宗靈位麵前,您可以去問問緣由,看看二爺爺如何回答?”
老祖宗的目光下意識的看向一邊,老太爺張雲激動的叫道:“花上幾個臭錢有什麼大不了,大哥建在的時候,什麼時候如此生分,嫂子,你不要相信他的話,那是在轉移視線,想著逃避責罰呢,哼!”
張祈安很清楚老人家的心願,那就是喜歡看到家族興旺,兒孫滿堂。這府上不管何事,還真能瞞過她老人家去?隻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隻要吃相不太難看,手段不算過分,老人家隻會由著下麵使勁折騰,明麵上大家一派尊老愛幼,和和美美的大團圓就行了。
而在很多長輩心中,恐怕人人都不會在意奢侈,浪費,揮霍這幾個詞彙,畢竟家族乃是勳貴豪門,在他們心目中,不管如何花錢都是天經地義,以為永遠會有無數莊戶衷心孝敬,以為父親有的是手段撈銀子。
剛才那番大逆不道的質問,其實就是警告這些長輩,都注意下自身言詞,別太肆無忌憚的橫加指責,真要是逼得緊了,恐怕母親就不會留一點情麵,馬上斷了他們的財路。
果然,即使是二老太爺此時說的話,也已經非常婉轉,如今還是強勢之極的永樂皇帝在位,朝堂清明,天下安定,根本沒有什麼辦法能肆無忌憚的圈錢,即使是大規模購置田地,也得看看人家百姓賣不賣否,隨意侵占土地,為非作歹的事不是沒有,那隻是地麵上的一些大戶,而一個勳貴之家卻得顧忌再三,不敢到處張揚,實在是地位太敏感,太醒目了。
張祈安隻是笑笑,即使沒有他在,將來家中同樣誰也餓不死,一味糾纏在家族財產上的分配問題,隻會得罪所有人,還落得個吝嗇,不念親情的壞名聲,口風一轉,朗聲道:
“當日聖上命我等暢所欲言,人人都有說話的權利,難道,隻能獻媚奉承陛下不成?國之大事,又豈能學那禍國殃民的小人,隻知維護親朋好友,而不敢直說利弊,奶奶,那邱義自己心胸狹窄,淇國公家之事也是咎由自取,就算是沒有我這因果,難道那邱忠,就不會做那喪盡天良的惡事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