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燈光下,把她一半的臉照射出陰影,光打在她鼻梁和左臉的顴骨上,陰沉沉的,配上她嘴角上揚的弧度和周圍的血腥味道,總有一種說不出的詭異。恐懼的冷意,從我的腳,一直涼到我的頭頂,讓我害怕的想轉身就逃,可是身子卻不受控製,仿佛是我被她的目光定住了,無處可逃!
一聲刺耳的警笛,劃破夜空,直奔這裏而來,我才終於可以活動的起來我僵硬的肢體。
“別怕,已經沒事了,你是目擊者嗎?!這裏發生這種惡性鬥毆事件,我希望你能跟我們回去做個筆錄。”
警察下車,看見臉色發白的我,把我拉到了他們車上,然後組織人把受傷的人拉上救護車後,問我。
我努力的點頭,然後偷偷向窗外望去,看著本該現在路那頭的她,已經不見了蹤影,那路燈,也不知是怎麼了,突兀的閃了幾下,然後發出了一聲小小的爆裂聲音,陷入黑暗。
我借了警察的電話,跟家裏報備了一下,然後就跟隨著警方坐車駛向警局。不知怎麼的,路過她家路口的時候,我總有一種芒刺在背的感覺,似乎,有什麼東西注視著我。
我猜是她,這種猜測讓我更加慌亂,隻能死死抓住旁邊一位年邁的老警察的袖子,才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做完筆錄,靜靜的有一位女警陪著,坐在警局走廊的長椅上,聽著時不時路過的警察說,有人手筋被割斷了,有人被紮到肚子上不過沒有傷到髒器,有人被割了手掌,有人在混亂中被弄到骨折……
有輕傷的,也被警察帶回來做筆錄。
人群來來回回,快午夜的時間,這裏還是如此熱鬧,我縮在凳子上,想起夏天的樣子,縱然周圍全是人,十分安全,我也覺得沒由來的惶恐。
是不是有一天,我若是意外死掉,她也是這樣,仿佛看到的不是人,而且一個障礙,一個物件,可有可無。這樣的聯想讓我完全停不下來的思索,直到被趕來的父母帶走時,我仍是有點渾渾噩噩的。
回到家不久,我就病了,所有人都以為我是被那天夜裏的血腥場景嚇壞,隻有我知道,我真正恐懼的,是那天,我站在那個血腥的場合時,看到的,仿佛是個幽靈、是個空殼的夏天。
父母認為學校不好,急匆匆給我轉了學,我沒去學校,直接是家裏人幫我收拾好在學校的東西,我便逃也似的離開了。
那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我經常做噩夢,夢見那天的夏天。
令我終於不再想起她的是,中考就要來了,緊張的課業讓我無暇再去想起,再去恐懼,本來以為漫長且難熬的三年,就這麼匆匆的過去了,讓我覺得傷感,又有些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