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俊見鍾繇心緒不寧,當下起身告辭道:“鍾校尉事務繁忙,俊先回營整頓兵馬。待事情弄清楚後,再進兵不遲!”
朱俊這話看似隱晦,實則直擊要害!什麼叫事情弄清楚後再行進兵?這不等於是說洛水大營已遭不測,至於救援一事,還需從長計議……
朱俊不願與宇信為敵,這一點鍾繇心知肚明!眼下曹洪戰敗,洛水防線土崩瓦解,援軍再往東行,很可能會受到伏擊。朱俊與鍾繇的關係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友善,試問他會陪鍾繇一起赴險嗎?
敵情不明,鍾繇不敢與“頂頭上司”朱俊翻臉:“那就有勞老將軍了!待繇問清緣由,再通稟老將軍。”
“如此甚好!”朱俊口頭答應鍾繇,心裏想的卻是盡早班師回朝。
“這老狐狸想作壁上觀,沒那麼容易!”送走了朱俊,鍾繇的臉色變得陰沉起來,“走,去夏侯將軍處!”
鍾繇趕到時,恰逢夏侯傑出來:“軍師。”
“不必多禮!”鍾繇擺了擺手,低聲問道,“曹將軍傷勢如何?”
“左肩中了一箭,但因箭頭透體而過,並無什麼大礙!”夏侯傑瞅了瞅四周,附耳稟報道,“軍師,洛水大營已落入宇信之手,不過曹將軍認為局勢尚有逆轉的餘地!”
“哦?”鍾繇聞言,不由皺了皺眉頭,“果真如此,他這身傷倒也值了!”
“曹將軍正在帳中進食。”欲知詳情,還得問當事人,“軍師裏麵請!”
“子廉,繇聽說你受傷了,要緊否?”鍾繇進帳後,一臉關切地說道,“將軍若是有個閃失,叫繇如何向主公交待?”
“軍師,洪有罪!”鍾繇的演技真不是蓋的,唬得曹洪以死謝罪的心都有了,“末將貪功冒進,誤中敵人詭計,以致洛水大營失守……請軍師責罰!”
套路!全都是套路!即便曹洪認罪,鍾繇也不敢秉公執法:“唉!隻要子廉無事,一切都還有轉機……”
瞧鍾繇這話說得……真是漂亮!可事實並非如此,曹洪的性命再寶貴,也比不過洛水之緊要,也比不上兩萬大軍的性命!隻是事已至此,再追究也無濟於事……
“軍師!”曹洪十分感動,不惜忍著肩頭的疼痛,起身請命道,“請給洪五千精兵,洪保證奪回洛水大營!”
“繇聽夏侯將軍說了,洛水大營已落入宇信之手……”鍾繇不是不相信曹洪的忠勇,隻是相比之下,他更相信宇信的實力,“宇信極善用兵,今輕裝而來,必有後招。倘若貿然進兵……三軍危矣!”
縱然宇信兵少,但洛水大營兩萬之眾尚不能自保,這一萬人馬去了,又能有何作為?鍾繇不怕損兵折將,怕的是勞而無功!何況,當前雒陽的局勢並不穩定,國丈伏完一直反對出兵。如果此時曹軍精銳盡喪,那朱俊必然掉頭就走,皇帝也會為求自保而拒絕合作。到那時,曹軍兵出潼關的計劃將為徹底落空!
“何不請朱老將軍相助?”夏侯傑看出了鍾繇的窘迫,當下建議道,“禁軍人多勢眾,若用突襲,必能得手!”
鍾繇瞥了一眼躍躍欲試的夏侯傑,搖頭歎息道:“繇豈不知禁軍的厲害,隻是朱俊小兒與宇信有舊。要讓他出手相助,談何容易?”
“報!”正在這時,一個天大的好消息從天而降,“軍師,朝廷的諫議大夫拜營!”
“快,快請!”前一刻還愁眉不展的鍾繇頓時樂開了花,“來人,速備香案,迎接使者!”
鍾繇猜得一點不差,種邵確實是來傳旨的:“見過鍾校尉!”
論品級,鍾繇在種邵之上,但眼下來人是皇帝的使者,他自然不敢怠慢:“種大人一路辛苦,繇已命人備好酒宴,特為種大人接風洗塵。”
“鍾校尉不必客氣!”種邵不敢誤了皇帝的大事,當下擺手謝絕道,“邵此來身負皇命,不敢有絲毫馬虎,還望鍾校尉見諒。”
鍾繇佯裝吃驚,小心問道:“不知陛下有何旨意?”
作為朝廷的聯絡人,種邵已不是第一次和鍾繇打交道:“此乃陛下諭旨,鍾校尉請收好!陛下擔心朱老將軍顧念舊情,因此貽誤軍機,特授與鍾校尉都督之權,用以節製禁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