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還未來得及開口稱謝,就聽那紫臉漢子不冷不熱地道:“此人年紀輕輕就如此招搖,舉止輕浮,不過是嘩眾取寵之輩,還請劉知府三思。”
許驚弦聞言一愣,自己與他無怨無仇,為何要如此詆毀?憤然朝他望去。
兩人視線相碰,紫臉漢子目光如箭,似要看穿他的心底,緩緩道:“年輕人你最好記住,龍舟取勝是二十一個人的功勞,當你在眾人麵前耀武揚威之時,請不要忘了默默在身後支持你的兄弟們。”
許驚弦這才恍然大悟,自己勝出龍舟賽後心懷大暢,不免得意忘形,所以剛才上岸時手持彩球朝圍觀的百姓揮舞,果有些招搖之嫌。不過那決非自己的本性,隻不過借此機會引人關注,好讓陳長江找到自己。但苦於無法解釋,隻好認了這個啞巴虧,默然無語。
劉知府微微一怔:“穆兄目光如炬,如此說自然不會錯。”望向左右,態度轉而嚴厲,“通告全府各縣官員,終身不錄用此人。”
許驚弦怒意暗湧,想不到這姓穆的紫臉漢子一句話就從此斷了自己的前程,雖然自己無意仕途,但平白無故受此天大的冤枉,實是忍無可忍。抬頭還要分辯,卻見劉知府雙目一瞪,喝道:“還不退下!”
許驚弦不敢鬧事,強忍怒氣告退。猶覺得那穆姓漢子的目光鎖著自己,如芒在背,當是習過武功之人。他心中覺得奇怪,原本懷疑此人就是金刀堂堂主左皓英,但既然姓穆,這個推測就不對了。聽劉知府的口氣,堂堂成都知府對他也頗有奉承之意,卻猜不出是何來頭。
青豹組的同夥見許驚弦鬧個無趣,紛紛上前安慰。許驚弦心頭鬱悶,將賞銀分發給眾人,自己則一文不取,徑回客棧。
剛入客棧大門,就見一位身材矮胖的黑衣人端坐堂中,正是陳長江。他暗舒一口氣,心道“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壞運氣總算到頭了。
陳長江上前兩步,緊緊握住許驚弦雙手:“那夜在涪陵江邊蒙吳兄弟仗義出手相救,陳某終身不忘。想不到你我竟會在蓉城重逢,若非這幾日俗務太多,實在脫不開身,早就來與你相會了。”
許驚弦原是不喜陳長江見風使舵的性子,但後來得知他隻是奉命在擒天堡中臥底,因此才故意兩麵三刀,暗中投靠丁先生。何況那夜在小船上陳長江被葉鶯生生折斷雙手亦不出賣憑天行,算是一條鐵錚錚的漢子。所以雖知他來自將軍可算是自己的敵人,但心底也頗有敬重之意。
兩人見禮寒暄幾句,許驚弦才知陳長江與金刀堂堂主左皓英是過命的交情,受龍判官恐嚇後便前來投奔。陳長江問起許驚弦的來意,他便按丁先生的囑咐告之,並不隱瞞自己前去焰天涯替楚天涯傳信、被媚雲教擒獲之事,而關於刺明計劃則隻字不提。
作為將軍府的臥底,明將軍大軍數日後便至成都,陳長江便承擔起收集情報之責。事實上許驚弦才一入蓉城他就已得知,但那夜陳長江與憑天行走後許驚弦獨對龍判官,後來又聽說他去焰天涯傳信,自然不能不提防,為求謹慎起見,便暗中派人觀察。幸好這兩日許驚弦並無異常舉動,連金刀堂的名字也沒有提過,這才讓陳長江放下疑心,趕來客棧相見。
聽許驚弦提及有意從軍,陳長江頷首道:“吳兄弟身手不凡,從軍大有前途。若能博得一官半職,日後封妻蔭子,也是一件光宗耀祖的事情。”
許驚弦暗喜得計,口中卻道:“但今日我在錦江邊龍舟大會上不知怎麼得罪了劉知府,傳令將我永不錄用,真是令人頭疼。”
陳長江早知此事,看許驚弦一臉沮喪,對他更不生疑,哈哈大笑:“怕什麼?劉知府管得再寬,也不過管一個成都府。我舉薦你加入明將軍的大軍,他可管不著。隻要你好好幹,立下軍功,日後好好羞臊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