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寶爐酒家(1 / 2)

青胡子一驚:這春娘的大名我早有耳聞,應是這古怪紫袍人的心上人。沒想卻在這個荒漠小鎮見著了本尊,且這見麵場景還有些尷尬。

正要從大蘿卜的懷裏探出腦袋,看兩眼八卦,卻眼前猛地一晃——

竟是那紫袍人一手抱著春娘,一手牽著大蘿卜,如一陣颶風般闖進了寶爐酒家。

此時正值烈日當空的正午時分,寶爐酒家生意好得不得了,似乎是有人在此請客擺酒。氣派的大堂裏放了十餘張石桌,坐了百來名大漢。天爐古道上常有巨齒狼群出沒,這小鎮竟興用狼牙製酒器,專取那胳膊長的獠牙,將牙髓掏空了,用來盛烈酒。此時青胡子看出去,滿屋狼牙飛動,有些駭人。

西域本就民風豪爽,人一多更是氣氛熱烈。滿屋杯盞交錯,敬酒聲,歌樂聲,一片鬧騰,竟是都圍著中間一塊空地。

原是那一圈桌子中,擺了個石頭像,似乎是一個童子模樣,背著巨大的羽翼,遠遠看去,也是雕工精美。

十來個麵容姣好的飛天族少女,正圍著那石像獻舞。

飛天一族身形嬌小纖細,身段柔軟非凡,舞起來輕似緞帶,柔如水波,且懸於半空,奇妙無比。其中有一個飛天舞娘,眉如遠黛,眼若秋水,身若無骨,簡直驚為天人。

那大蘿卜雖然年紀小小,也是個有審美的。此時正傻傻盯著那舞娘,竟紅了張臉直喃喃道:“好漂亮的小姐姐!”

青胡子隻覺大蘿卜童真可愛,毫無猥瑣形容。以他自己這把年紀,此生也還從未見過如此美人。定定看上兩眼,竟是魂也要被吸過去了。

這紫袍人卻對眼前的驚豔舞娘和飲酒大漢都沒有興趣,也瞧不見他那麵具下是什麼表情,隻聽他怒道:“剛剛誰扔的她?”

這一聲,聽著聲音不大,卻穿透了滿屋的嘈雜。所有人都定定看了過來,連那正舞得起勁的飛天少女也停了下來,飄飄然落到了地上。白色裙紗下撩人的身段影影綽綽,打扮卻素雅的很,僅腰間配了個別致的金絲香囊。

那春娘已止住了哭,眼睛腫的跟桃兒似的,委屈巴巴。雖麵紗下什麼模樣也瞧不見,就這雙水一般的眸子也是我見猶憐。

坐在口上的一個大漢喝道:“這他娘哪是你能來鬧事的地方?”此人光著膀子,一身腱子肉,胳膊比腦袋還粗些。從背上的飛蛇神女紋身來看,似乎是個常年行沙的淘沙客。看那一臉紅光和搖搖晃晃的身形,應是已喝高了。

紫袍人定定道:“可是你扔的她?”

還不等那人應聲,一旁另一個腱子肉衝著紫袍人嚷道:“九爺擺酒,輪得到你個娘娘腔來討飯吃?”又道:“可真有你卵子的,討飯還帶老婆兒子!就缺個老娘了!”

眾人一陣哄笑。還有人道:“馬騰,九爺馬上就來了,你可喝兩口漱漱口吧!”

那叫馬騰的大漢朝地上啐了一口,指著正瑟縮一旁的春娘,一臉橫肉笑道:“漱麻痹口!老子剛剛沒瞧清楚,這小娘們兒到長得不賴。也莫要跟著這討飯的軟蛋子相好了,老子——”

話沒說完,隻見這叫馬騰的大漢突然痛苦地捂著嘴跪了下去。

青胡子也沒瞧見他是被怎麼著了,隻見一張肥臉瞬間慘白慘白,眼睛眉毛同那紅通通的酒糟鼻都擠做了一堆,喉嚨裏不停發出些野獸般的低吼聲,半天卻也不說話。倒是眼淚鼻涕,並著額角滑落的幾滴透明的汗珠子,和成了晶瑩剔透的一團,實在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