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笑風自盡前讓我告訴你一句話:他對不起你。”

“那有什麼用?千仇已經死了……”憑天行喃喃道,似乎還不能接受這個可怕的事實。

“憑大哥,你振作些。”

“嗯,你說得對,我應該振作些,不然千仇在九泉之下,亦難心安。”

許驚弦才舒了一口氣,憑天行突然一把抓住他的手:“小兄弟,你老老實實告訴我,千仇真的死了麼?”

許驚弦望著憑天行魂不守舍的樣子,更覺心痛,也不知應該如何出言安慰他,唯有黯然點頭。

“不對不對,將軍對我和千仇最好,怎麼會不讓我看她最後一眼?會不會她隻是受了重傷,怕影響她的治療,所以才瞞著我?”

許驚弦怎麼忍心告訴憑天行挑千仇死後的慘狀,呆怔無語。

“我見她中毒時滿臉發黑,難道是破了相,怕我失望,所以才不讓我知道?”憑天行已被挑千仇之死激得失去了理智,口中念叨不休。

許驚弦怕他失心瘋了,索性順著他的意思圓謊:“算被你猜中了。千仇姐姐說了,如果能治好她的麵容,就會回來找你。”

憑天行大笑起來:“這個傻姑娘,真是太小看我了。”

許驚弦當然知道憑天行不會對此信以為真,隻是他不願意接受挑千仇的死訊,所以才寧可自己欺騙自己。

憑天行恍如夢囈般道:“小兄弟你知道麼?我從三年前見到千仇第一麵時就喜歡上了她,從此不知怎麼回事,我一個堂堂男兒,見到她就覺得心裏發慌,說話都變得低聲細氣,更談不上對她表白了……”

或許對於旁人來說,隻會暗罵憑天行一句呆子,哪還耐煩聽他說胡話?將軍府的大拇指前途無量,天下女子誰不願意對他投懷送抱,又何必為了一個死去的女子如此傷心?但對於許驚弦來說,最看重的就是人與人之間真摯濃厚的感情,他與憑天行相處時日最久,知他重情厚義,卻不料癡情若斯,對他反倒更敬了一分。何況他自認對挑千仇之死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心懷內疚,所以隻是溫言安慰,全不見急躁。

憑天行自顧自說個不休:“兩個月我被丁先生打傷了,自忖必死,所以才拋開一切向千仇表白,本隻想在死前說出自己的心願,也算不枉。未曾想她亦對我有意,當即便答應了我。這幾個月來兩情相悅,我才真是活得前所未有的快樂。嗬嗬,說起來倒真要感謝丁先生那一掌才對……”

許驚弦有意引開他的話題:“對啊,那時我見你受傷極重,真是擔心你撐不住。後來怎麼治好的?”

“我回到京師,掌傷便發作了,時醒時昏,也就趁著那時給千仇表白了。後來聽將軍說,丁先生那一掌毒絕天下,這世上就隻有一個人能救。嘿嘿,也算我福大命大,當然還有千仇給我帶來了好運,那個人就恰好來到了京師。他是將軍的舊識,當即為我傾心治療,才過了幾日,已然痊愈……”

“哦,什麼人這麼厲害?”

“這個人身份特別,小兄弟你可不要告訴別人。他就是江湖上最神秘的四大家族之首領,點睛閣主景成像。”

聽到景成像的名字,許驚弦的腦中似有一道電光劃過。四年前在困龍山莊外,他也曾聽鬼失驚說過類似的一句話:“此傷普天之下隻有一個人可救,那就是點睛閣主景成像……”一個可怕的想法突然湧入他的心頭:“且慢。憑大哥你可知道丁先生那一掌是什麼功夫嗎?”

“我那時高燒不退,燒得迷迷糊糊,記得不很清楚。好像聽景閣主提到過什麼滅神,好像還和某個日期有關……”

“滅絕神術!六月蛹!”

“對對對,就是這兩個名字。”

許驚弦一聲大叫,驚跳而起。刹那間,他已理清了整件事情的脈絡,曾經所有的懷疑、所有不可解答的問題都有了最合乎邏輯的答案。

瞬間的靈感替他撥開了遮擋在眼前的最後那團迷霧,真相變得清晰無比。

丁先生,就是寧徊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