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說話了,有什麼冤屈你向我說,我自會給你解決。”
然而一陣沉默。金陵用餘光看了看阿炳,見對方也沒反應。過了一會,見那魂還是沒出聲,阿炳又重複剛才的言辭說了一兩遍,沒想到還是一點反應也沒有。
阿炳的嘴角抽搐了兩下,至從入這行,阿炳還沒有遇到這種固執的魂。也不知該怎麼處理,但隨著一遍一遍的重複,阿炳心頭的火也在一點一點往外竄,最終怒氣膨脹,阿炳指著那鐵葫蘆大聲叫道:
“你這廝,還杠上了。你信不信我把你滅了!”
金陵看阿炳一副氣急敗壞的樣子,連忙伸手一把抓住他,朝著他連搖了幾下頭,隨後將他重新按回蒲團上做好,才麵朝著鐵葫蘆的方向輕聲詢問道: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不肯說話,但我和旁邊這位並不想錯抓一個魂。因為我知道如果這次你再被消滅,你就真的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了,你真的想這樣嗎……如果你們的世界真如人類世界一樣,也有善惡之分,我希望你能將你知道的事情告訴我們,如果真的是我們犯了錯,我們願意將你放回去。”
金陵說完,鐵葫蘆裏還是沉默,就在阿炳站起身準備開燈結束這次談話時,隻聽得裏麵傳出一聲微弱的聲音,如兒童般。
“不行的,你們殺不死它的。”
終於聽到聲音,阿炳立馬收回腳,重新在團蒲上坐下來。並且示意金陵繼續問。金陵遲疑了一下,問道:
“為什麼?”
但它好像並不想就此問題回答,而是轉換了一個話題說道:
“……它對你們說的話,我都聽到了……它騙你們的。”
想到這個魂果然一直跟在金陵身後,金陵想想還是有點毛骨悚然,但是問道:
“怎麼說呢?”
“至從它母親流產後,它便一直被困在裏麵。因為我是埋在院子裏的,所以我可以在房子周圍以及屋內四處走動,但我出不了院牆。可是,即使我能四處走動,我也沒有傷害過它。我隻是搞不懂它為什麼要沒日沒夜的在那間房裏哀嚎,因為它發出的聲音太刺耳了,我很少上二樓的。今天看到你們去了我才跟著去的。”
金陵顯然是被那魂說的話的前半句吸引了,當魂才說完,金陵就失聲叫道:
“你是‘種子’嘛!”
因之前阿炳被告知過此事,但看到金陵此時反應會這麼大,正想接替他詢問時,金陵已經調整好狀態,看了阿炳一眼表示自己沒事,於是重新平靜的說道:
“就是將你埋入土裏,使另一個婦人懷孕,這是真的嘛?”
金陵說完,鐵葫蘆裏又變的沉默,過了好久,裏麵才傳出聲音道:
“……是的”
隨後金陵驚訝的說道:
“可是,在將你做‘種子’後,你不是應該就消失了嘛?”
“沒有,你錯了……將我埋入土裏,並不是真正的死去。他們會引出我的靈魂和那個死去孩子的靈魂一起引到母體,在母親十月懷胎的過程中,我們兩個的魂便會融合到一起,直到將出生時,它會將我完全吞並,那時,才是我消失的時候……”
鐵葫蘆裏麵沉默了片刻,才繼續傳出聲音。
“……但那魂在十月懷胎中,怨恨太大了,以至於使得它母親流產了,它也不會有重生的機會了。”
這時阿炳突然搶著說道:
“你剛才說我們殺不死它,是不是因為你們已經融合了對方的一部分,就算我殺死它,它也能借你身上那部分再複活過來!”
阿炳問完,鐵葫蘆裏並沒有傳出任何響聲,而是一直沉寂了下去。後麵不管金陵如何呼喚,裏麵也不再傳出聲音。
阿炳在旁邊看到這種情況,沒想到冷笑了一聲,突然聲音陰沉的說道:
“你是不是覺得我不敢連你一起消滅!”
金陵聽到這話,汗毛炸起,轉過臉去看阿炳時,隻見他臉色猙獰。金陵吃了一驚,他不知道阿炳為什麼會顯出這種表情,但確實將他嚇到了,於是金陵連忙站起身來去將電燈打開。在燈亮的一瞬間,桌上八根蠟燭一起熄滅。伴著嫋嫋的黑煙,阿炳站起身來,朝外走去。這時阿炳的臉色已恢複正常,但金陵還是顫抖著聲音小聲詢問道:
“……你剛才……怎麼了!”
阿炳沒有回答金陵的問題,而是在經過金陵身邊時,說道:
“你過來!”
金陵看到阿炳走去客廳,又回頭看了一眼桌上沉默的鐵葫蘆,於是將燈關上,拉上了門。
當金陵剛走進客廳時,阿炳已將桌上放著的紅封皮的筆記本拿在手上,看著它沉默著。
金陵朝阿炳走過去。阿炳聽到他的腳步聲,抬起頭來,將手上的筆記本朝他遞來,說道:
“你看看這個,這是我祖師爺最後一次做的筆記。這筆記寫完沒多久,他就駕鶴歸西了。”
金陵小心得接過來捧在手裏,但心裏有疑問,不知道阿炳要幹嘛,等到他再去看阿炳時,他的眼神很平靜,裏麵黑黝黝的沒有一絲的波瀾。阿炳見金陵拿過後,停了一下後才說道:
“今天太累了,我先去休息了,你自便。”
說完,阿炳便離開客廳,朝過道走去。當關門聲傳過來時,金陵還站在原地看著手上的那本筆記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