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碧煙勉強一笑:“我覺得雲少俠的話在理。本來好好的一個蛋,這麼折騰來折騰去的,結果變成了個混蛋。就像碧煙,原本也是官宦人家的女兒,奈何家人獲罪,自己也被沒籍賣入青樓。好在機緣巧合,四年前結識了夫君大人。又蒙他贖身,這才算是跳出了那個火坑。”說著,自嘲地一笑,“不過既然在風塵裏打了幾年的滾兒,再好的女兒家又有哪個不弄得一身髒的?如今看來,我也算是一個混蛋了……”

雲寄桑有些尷尬,忙岔開話題道:“這玉蘭片做得這麼地道,如夫人莫非是蘇州人?”

“我是湖北人,祖籍襄陽府宜城縣,獲罪後被發配到蘇州的。不過在那裏呆了五年多,也算是半個蘇州人了。”

“是我多問了。”雲寄桑微微欠身。

“雲少俠客氣什麼,我倒是有件事想請教你,就是不知當講不當講……”

“如夫人有話盡管說。”

“那凶手如此喪心病狂,若是被抓了,朝廷定會重處,說不定要禍及九族的。若那人真是門裏的,會不會牽連到我們?”

雲寄桑微微一笑:“如夫人盡管放心。按大明律,即使是謀逆大罪,也不過禍及九族。而所謂九族,指的是高祖、曾祖、祖父、父親、己身、子、孫、曾孫和玄孫。除非像成祖殺方孝孺那樣株連十族,否則是斷然不會牽扯到你們身上的。”

“說是這麼說,不過咱們畢竟是小門小派,不比人家武當、少林根基雄厚,要是官府真的追究起來,咱們也委實擔待不起啊。要真到了那個地步,還望雲少俠出麵周旋一二。”

雲寄桑微微頷首:“這個自然。凶手殺人,罪隻在一人而已,斷不至於連累整個傀儡門。”

汪碧煙撫了撫胸口,一副如釋重負的樣子:“這可就放心了。我就說麼,雲少俠自然不會看著咱們傀儡門出事的。”

對汪碧煙這種未雨綢繆的做法,雲寄桑很是疑惑。是曹仲安排她來探底的麼?不過以曹仲和潞王府的交情,又怎會怕官府的為難?

等等,按大明律,凡謀殺人造意者,斬;凡采生拆割人者,淩遲處死;妻子及同居家人,即使他們不知情,也要流放二千裏。難道汪碧煙怕的是這個?她懷疑的人是誰?曹仲?曹辨?還是梅照雪?

想到這裏,他沉聲道:“如夫人,如今貴門兩位高徒先後慘遭殺害。凶手剖腹割屍,泯滅人性,手段極為殘忍。不知如夫人以為貴門中誰最有可能是真凶?”

“雲少俠說笑了,我一個小婦人,平時又是沒心沒肺的,哪敢亂猜啊……”說著,汪碧煙幽幽地歎了口氣,“我要是真知道誰是那殺千刀的凶手,定要讓門主好生整治他一番。都是一家人,怎麼就能下得去手!”

見汪碧煙閃爍其詞,避重就輕,雲寄桑不由皺了皺眉,又問道:“那在如夫人心目中,不知令狐兄在門中和誰走得更近些?”

汪碧煙撇了撇嘴:“他這個人整天冷颼颼的,離得近了就讓人打寒戰,又何曾和誰走得近過?諳空、阿簧他們和令狐本來就不對付,自然不必說。我那夫君雖說是他的師父,平日裏也少有和他說話的時候。就連洪胖子那樣整天帶笑的人,見了令狐也得躲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