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右腿倏地抬起,猛踢方舟兒左脅。
方舟兒運氣於臂,硬生生地擋下了這一腿。
“砰”的一聲,黑衣人原地未動,方舟兒卻連退了三步,臂骨疼痛若裂。
不過,他終於明白那激厲的風聲是怎麼回事了。那是黑衣人抬腿踢出時發出的聲音。這是何等淩厲的一腿!
方舟兒脫口道:“北派譚腿!”
黑衣人陰沉沉地道:“看不出你還有點眼光。不過,你打傷了我的兄弟,隻有讓你用命來償還了。”眼中殺氣驟盛,側身,又疾如旋風般踢出一腿。
方舟兒吐氣開聲,雙臂骨骼爆豆般脆響幾聲,仍是橫臂硬擋。
又“砰”的一聲,這次卻是雙方各退三步,不分勝負。方舟兒深深吸了口氣,眼中燃起炭燒般金紅的鬥誌,右拳一揚,擊向黑衣人左頰。
黑衣人冷笑一聲,“謔”地一點頭,猱身搶進,左腿一曲一伸去勾方舟兒下盤。
方舟兒縱身躍起,如一隻大鷹般淩空下擊,拳頭擊向黑衣人的太陽穴。他不敢大意,使出了十分的氣力來對付黑衣人。
兩人俱是以快打快,如穿花蝴蝶般一觸即走。隻聽得連珠般“劈啪”的骨骼爆響聲,方舟兒脖頸、臉頰、額頭青筋倏凸倏沒,右拳仿佛漲大了許多,拳頭如鐵錘般重重擊打在黑衣人迎麵踹來一腿的腳底。
黑衣人悶哼一聲,一個踉蹌,閃跌出幾步開外。左足腳尖虛點著地。
方舟兒道:“還要再打嗎?你腳底硬接了我一拳,筋脈受損,譚腿的功夫隻怕已發揮不出一半來了。”
黑衣人沉默半響,道:“你叫什麼名字?”
方舟兒笑了笑道:“方舟兒,師出於魯東達門下。你若是心下不服,待傷好以後,不妨再來比過。”
他對這黑衣人的譚腿功夫不禁起了惺惺相惜之意,很想以後有機會再次交手。所以不想再為難於他。
黑衣人詫道:“魯東達門下?你是魯東達的徒弟?”
方舟兒道:“很奇怪嗎?”
黑衣人再次沉默,忽然道:“魯東達居然能教出你這樣的人來,看來你的功夫已經青出於藍了。”
方舟兒道:“胡說,我連師父十分之一的功夫也還未學到。”
黑衣人冷笑數聲,轉身扶起倒在地上的漢子,慢慢向小巷的另一頭走去,聲音遠遠地傳來:“你師父昔年是我的手下敗將。你跟他提‘鬼旋風’沙柬這個名字他就會明白,不過,他不一定會向你說。”
方舟兒看著黑衣人與那漢子消失在巷尾,回想方才的話,一時怔住了。他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拳,握緊,若有所悟。
第二日,方舟兒在家中摞起十塊青磚,一拳擊落,輕易地打碎。
又摞成二十塊,仍碎。三十塊,碎。四十塊,碎。
方舟兒看著一地的青磚碎塊,驚喜不已。
難道我的功夫真的超過師父了?方舟兒瞧著一地的碎磚,心情慢慢平靜下來,心中忽然有了一絲不祥的預感。難到師父生氣是因為我功夫高過了他?
方舟兒愈發不解。他不明白。
他的思路一向如一柄劍也似,鋒銳明利,卻直來直去。對於人心鬼蜮,波譎雲詭的世情卻知之甚少。平日裏他隻是埋頭練功,對於師兄弟之間的勾心鬥角雖有耳聞卻一直未往心裏去。眾師兄弟巴結、討好師父他雖也看在眼裏,卻不屑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