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裏很簡單的動作,現在做起來卻越發吃力。忍受著手上的疼痛,頭腦的眩暈,以及一點點消失了的力氣,她盡自己所能地寫好每一個字。然而,視線也漸漸模糊,她開始看不清自己寫了什麼,卻依然努力地睜大眼睛,一字一頓地寫著,寫著……
這一生,她沒有白來一場。唯一的一次悔恨,她奪走了別人的生命,卻也用自己的命彌補了。從此以後,她不再有遺憾,唯一放不下的,是年邁的爹娘。她做他們的女兒還沒做夠呢!
時間啊,你為什麼要過得這麼快。彈指一揮間,是多少人的人生啊!十六年太短了,雖說會有來生,但這一生,她真的沒活夠啊!
不,她不該這麼想,那個秦端,又何嚐活夠了?她,該知足了,犯了殺人罪,還能苟活這麼多天,命運對她已經夠眷顧了。
想到這裏,她的嘴角露出一抹微笑,安心地閉上了眼睛。夜風吹起她剛剛寫完的血書,輕輕地蓋在了她的身上。
山洞裏。
絕舞豔忍不住掏出流元鏡,又看了一眼。然後,她轉向秦端道:“想好了嗎?再不去,你就沒機會再來這裏了。”
秦端瞪大了眼睛,什麼意思?
絕舞豔笑了笑,伸出手,把流元鏡在他眼前晃了晃。
秦端一眼看見,在他家院子裏,一個年輕的白衣女子倒在了血泊中,那張臉,赫然是楚若離無疑!
絕舞豔依然在笑:“秦公子,我是不是該恭喜你了呢?”
秦端沒有看她,他飛身而起,直奔山洞出口,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夫人,你不想讓他投胎了?”火奎忍不住問道。
“看他的造化,”絕舞豔盯著他離開的方向道,“楚若離死不死,就看他的了。這也算對他的考驗,如果他能留下,證明他良心未泯,我也沒有看錯人。”
“夫人英明!”火奎奉承道。
待秦端飛到了秦家院子裏,他看見倒在地上的若離,便彎下腰,試圖將他抱起。若離的血沾到了他的身上,他便輕易地抱起了她,一步步走向房間。
若離隻覺得馬上就到了另外一個世界,卻突然身子一暖。她費力地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那張臉模糊不清,但她能想象到,很溫暖,也很溫馨。
“對不起……”她想說,但意識再一次模糊了。然後,她眼前一黑,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秦端抱著她,又撕下一條裙擺,迅速包住了她手腕上的傷口。他的習武之人,沒少受過傷,一些簡單的止血他還是會的。
很快,血止住了。他小心翼翼地打開門,躡手躡腳地進了自己的房間,把她放到床上。
女子的臉上已經沒了半分血色,秦端的心裏微微動容。她一直在等著他嗎?突然,他一眼看到她胸口上的血書,便拿了起來,隻見上麵寫道:
爹,娘,秦伯父,秦伯母,
對不起,原諒若離不孝。殺人償命,不把命還給秦公子,若離始終寢食難安。
不要問我為什麼這麼做,事實上,從我殺了秦公子的那一刻起,我就該這麼做了。感謝親伯父秦伯母,給了我這麼多天的時間準備。我已經安排好了一切,你們不要為我傷心,這是我該有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