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處都是水,她拚命掙紮著想要浮起來,卻是徒勞。墨綠色的水波將她深深地陷在裏麵。她記得自己曾經是會遊泳的,但是現在這樣的境況卻讓她四肢乏力,根本無法揮動手臂。窒息,除了這種讓她的胸口感到刺痛的感受,她沒有任何其他的感覺。聽不到聲音,入目的都是水,讓她根本沒有辦法呼吸。
“啊!”終於一聲驚叫,她坐起身來。很快便有細碎的腳步聲向著床的方向過來,溫柔的聲音和手上杯子裏的水溫度相似,“主子,又做噩夢了?”習慣性地搖搖頭,便又在來人的安撫下輕輕睡去。
待方景媛再睜開眼,看到的依舊是已經熟悉了幾年的水墨畫帳頂,外麵還是一派明亮的天光。半夜時候的噩夢仿佛已經如同消散去的煙霧一般,隻有她自己知道,那樣的恐懼究竟是怎樣印刻在心裏。
她曾經奢望過,如果有哪一天睜開眼可以發現這一切都隻是夢境,也奢望能夠看到熟悉的醫院的白色牆壁和房頂。她甚至覺得向來討厭的來蘇水的味道能夠再次回到鼻端都是一種幸福。隻是,她還是日複一日地在睜開眼的時候看到沒有被陰霾遮蓋的明媚天色,聞到充斥著整個房間的白木香甜美的味道,即使在當初不適應的時候,她尚且以嬰兒之軀自扇巴掌妄圖“醒夢”,到如今也算是認命了。
甚至有的時候,她一個人坐在窗前或是榻上的時候,竟想著,當初自己要是真死了也算幹淨,不用這麼認著命運的擺弄,可轉念一想,若真是那麼死去,又怎能撿來這樣一條幹淨利落的命。
其實,那隻是一場事故,說來是事故,也是因為她一時衝動的見義勇為而已。仗著自己尚有些身手,便衝上去打抱不平,誰知道最後槍打出頭鳥,竟是將自己扔到了這麼一個無能為力的時代。定好的命運隻能被動地去遵循,且不說是必須遵從著的所謂規則,便是她當做前世的曾經的經曆也告訴她,有的時候不能擅自衝動行事,要一切三思而後行。
就像,在她剛剛睜眼的時候,並不知道自己會是一個剛剛出生的嬰兒,是因為母親動了胎氣早產而生。她彼時看著身周的人正想問話,卻不料有人將她的世界一下子顛倒不說,還狠狠在她的屁股上抽了一大巴掌,迫的她想要扭頭斥責這不明所以便衝她下手的人,張嘴出聲卻是嬰兒的啼哭。而不習慣的母乳,卻也逼著自己學會了從丫鬟或是乳母的小勺中汲取自己必需的營養。她很清楚地知道,這些小瓷碗中由小銀勺子舀出來的白色乳汁也是奶娘事先擠到碗中後又加熱的,但為了維持生命卻又不得不妥協。
她不知道,究竟是那個嬰兒早已胎死腹中從而由她來代替,還是自己經過那樣的遭遇,某些看不慣的“神仙佛祖”將自己轉世至此,總之就是她方景媛稀裏糊塗地到了清朝,成為了一個大家小姐。
要真說起來,哪一個中文係的女孩子在穿越文盛行的時候沒有看過幾本清穿,甚至有些小姑娘狂熱地希望那些和皇子戀愛的美好情形能夠真正地發生在自己的身上。但是,這個有些,不包括現在真正來到了清朝的方景媛。哦不,她現在不叫方景媛,她的名字是烏拉那拉舒敏,就她所學的知識,清楚的知道有這這個身份的女子究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