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皇上卻沒有任何苛責,同意了太子和長公主的要求,長公主是女眷,如今也已經嫁了人,可是太子還在,本來那個位置應該是她皇兒的,這個不知道哪裏來的太子卻搶了那個位置,而且皇上還有意無意的維護他。
這麼想著,皇後下手不免有些重了,害怕任行醒來,皇後連忙低頭去看,任行卻隻是不舒服的輕哼一聲,沒有要醒來的意思,皇後鬆了口氣,卻聽到任行的夢囈聲:“婉容,婉容,是朕對不起你。”
婉容?皇後很疑惑,婉容是誰?莫非皇上又看中了哪家女子,想到這裏皇後眼角染上鄙夷,都這麼大的年紀了,竟然還惦記著那些小姑娘,當真不知羞恥,暗暗記下這個名字,等以後讓人查一查。
任行睡了一覺,覺得精神大好,那個時不時出現的聲音再也沒有聽到過。
可是好景不長,在那年冬天,任行染上了風寒,因為年紀大了,差點要了他的命,每日纏綿病榻,咳嗽不斷,都說久病床前無孝子,一開始大量大量的人守在他的床前,後來隻有皇後,在後來連皇後也不曾來過,任行躺在偌大的宮殿,隻覺得好冷,任行不自覺自嘲的笑了笑,現在的他不是那個掌握生殺大權的帝王,現在的他隻是一個等死的老頭。
每日裏他都在看著床幔過日子,他可以清楚的聽見宮女太監嫌棄的聲音,本來他可以將他們都殺死,可是他累了,不想再那麼做,他的眼前開始出現一個窈窕的身影,她的音容還是那麼的熟悉,卻又那麼的陌生。
剛嫁於他時,她溫婉善良落落大方,是他最愛的模樣,可為他孕育過一子一女後,他發現她的性子不如以前溫婉了,總是數落他,他不禁懷疑,她還是當初他愛的那個人嗎?
對她厭倦了,對那個家煩躁了,如今想來,卻是他錯了,嫁於他前,她是家人最疼愛的小女孩,不用操心家計,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穿著最美的衣裙,戴著最美的首飾,可嫁給他以後,不僅要時刻盤算家計,照料婆婆,還要撫養兒女,他們將她的時間占去大半,沒了挑選衣服的時間,沒了聽戲的時間,甚至沒了打扮的時間。
他不再是她的唯一,她有了家庭。
他沒了耐心,遠走他鄉,想要成就一番事業,一走就是許多年,不曾有過擔憂,是因為她在家,他在心底信任著她,知道就算沒他在,家裏一切也會很好,可惜的是,他卻從未發現。
如今他發現了,卻也老了。
任行看著跪在榻前容貌昳麗的皇後滿麵愁容,不知何時,屋內竟然進來這麼多人,想開口卻無半個字吐出,他明白了,他要走了,皇後跪在麵前,眼中卻無半點悲傷,皇後身後的妃子們何嚐不是,就算悲傷也不過是哀歎自己今後的命運,外麵那些兒子們的爭吵還在繼續,任行卻空洞著望著房梁上的花紋,她叫什麼來著?
是了,婉容,到頭來還是你一直陪著朕,任行閉了閉眼睛笑了:朕最愛吃你烙的餅了,抹上你製得醬,卷上些生菜,是朕一直愛吃的。
這位戎馬一生的老皇帝死在了榻上,皇後勃然大哭,跪在殿外的大臣們聞聲大哭,殿外爭吵的皇子們在這一刻也停止了爭吵,按照之前的遺詔,太子繼位,任何人不得有異議,皇後在聽到遺詔的那一刻失落的跌到地上。
這是他能為婉容做的最後一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