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鹿兒的腿上燙傷極重,這時忍不住“哎喲”了一聲。李淺墨低聲道:“別動!”

說著,他顧不得避嫌,伸指輕輕一劃,把她的褲腿整個劃破。

卻見耿鹿兒一條修長的小鹿似的長腿露了出來。耿鹿兒滿麵羞紅,不敢低頭,仰著臉,避開李淺墨俯著腰的身形。她雙手後撐,就這麼閉了眼,不發一言。

李淺墨低低“哼”了一聲,隻為耿鹿兒那條腿上的慘不忍睹。隻見一撩大大小小的水泡,密集在她的整條腿上。李淺墨隻覺心頭慘然,再料不到這個女孩兒,因為對自己好,竟然受傷至此。

隻聽他輕聲道:“你稍微忍一下,就會好,不會疼的。”

說著,他一直腰,向後一靠,伸手去摘耿鹿兒頭頂上的簪子。

可這一下,他卻看到了耿鹿兒的臉。隻見她閉著的眼皮下麵,長長的睫毛輕輕地閃著,睫毛下掛了兩滴淚。李淺墨低聲問道:“很疼是嗎?”

耿鹿兒卻搖了搖頭。

她不說話,好半晌才道:“我情願的。”

“何況,我受傷,不是因為你。”

說著,她輕輕歎了口氣。

“不管怎麼說,我終於等到今天了。從很小很小時,他救了我們柳葉軍百數十人那天起,我就盼著有一天可以也如他一樣的出劍,學會‘乘槎’之術,與他雙劍合璧,這一天,我終於等到了。”

“所以哪怕痛,也是心甘的。”

李淺墨知道她說的一定是肩胛。他想起耿直曾與自己說過的話,一時無話可答,拔下了耿鹿兒頭頂的簪子,輕輕地一個一個挑破她腿上的水泡。

隻見那些水泡一粒粒地浸出了水來。李淺墨用衣袖的內麵輕輕拭幹,從懷裏摸出一些散劑來,輕輕撒在上麵。

可他看著那一顆顆浸出水的水泡,仿佛耿鹿兒的整條腿都在哭,那樣一種傷痛感蝕進他的心裏。

隻聽耿鹿兒道:“我隻是沒有想到,有一天,我終於練好了‘乘槎術’,也終於有了一把自己的劍時,他卻、不在了。”

李淺墨靜靜地聽著。

他想起自己小時,也時常渴望著,長大後,可以變成什麼人。也許女孩子確實不一樣,她們會想著,長大後,可以相伴上什麼人。

“所以一開始我見到你時,我心裏著實恨你。”

隻聽耿鹿兒輕輕笑著。

“好像你搶走了我的什麼寶貝似的。”

她笑得更加輕柔了。

“可那時我還像個傻妮子似的隻想在你身上找到他……”

“可慢慢卻發現,我沒找到他,隻是越來越多地認識了你。”

忽然地,她伸手輕輕一抓李淺墨的衣袖,低聲道:“我說了你可不許逃。我、我……”

李淺墨靜靜地等著聽她下麵的話。

卻聽她終於掙紮出口道:“我想跟你在一起。”

李淺墨一時心頭隻覺得雷轟電掣。再怎麼樣凶險的戰陣、生死一線的危機也沒讓他感到過這種震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