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一招拿捏得極好,正在李淺墨退、耿鹿兒進之際。
李淺墨雙拳一遮,已攔住他的單掌,可耿鹿兒腰身卻眼看已入李澤底臂底。
李淺墨一時大驚,猛地卻聽到耿鹿兒喝了一聲:“還不用‘犯鬥’!”
說話間,耿鹿兒肋下衣衫忽破,陡然現出一劍。原來,她除了兩把柳葉刀外,隨身藏的還有這柄軟劍。
她那軟劍卻不是一般的長,這時陡然出現,讓李澤底也吃了一驚,眼見那柄軟劍蛇一般吞吐,直向自己臂上纏來,他閃避不及,隻能悶哼一聲,運功於臂,那臂橫掃向耿鹿兒腰肋。
若被他這一下擊中,耿鹿兒就算可斷敵臂,怕不也要腰身折斷,命喪當場?
耿鹿兒也不願與他硬拚,軟劍虛晃了一下,閃身疾避。
李淺墨見她已被迫出劍,自己也隻有出劍,隻是心下一奇,她怎知自己解得“犯鬥”之術?
李淺墨的吟者劍短,耿鹿兒手中的軟劍卻長,隻見李淺墨足尖一點,人向高處騰去,但見劍尖上一點寒芒閃映,這一式,卻如大野流星,直向李澤底眉心刺去。
這正是“犯鬥”之術——天璣諸星中,以北鬥最為尊貴,命名“犯鬥”,既是拚著冒險犯難,也要摘星踢鬥。
這套“犯鬥劍術”一旦施為,卻還有一點奇處,隻見李淺墨劍尖亮如寒星,整個人黑衣黑褲,越襯得那一點寒星似的劍尖宛如憑空飛渡。李澤底情知,稍為那粒寒星沾上,隻怕自己的一世聲名就要毀於一旦。
耿鹿兒眼見他出劍,神情似怔了怔,手中軟劍忽如銀河舒卷,隔空遙襲,卷向李澤底腰間。
他們二人這一式聯手,有如天作之合,李澤底愣了愣,竟被逼得隻餘三分攻勢,其餘都是在守。
李淺墨心中不由喃喃了句:“乘槎?”
他匆忙間與耿鹿兒目光略一交接,卻見耿鹿兒眼中滿是複雜的情緒。突然間,就見她目光中光彩璨然,手中一柄軟劍,矢矯而出,直逼李澤底腰腹。觀其劍勢,有如一個女子獨濟通天之河。想來她平日修為甚苦,今日戰陣之中,才有這等乘波載流、逍遙容與的氣度,而她的舉手投足間,一時竟顯出說不出的快樂。
李淺墨也不知她這種快樂從何而來,仿佛她修習這“乘槎”之術已有多年,就在盼有可以與“犯鬥”之劍雙鋒合璧的一天。一時,隻見耿鹿兒全露出一個女子的身法,“桂棹蘭槳”、“斫冰擊雪”、“采薜水中”、“搴裳木末”,那全是李淺墨從肩胛口中聽來的“乘槎”招路。奇的是,那一套招術竟真的與自己的“犯鬥”劍術暗合。
一時隻見耿鹿兒手中軟劍如漾漾之波,李淺墨觀之心喜,凝神定氣,犯鬥劍法已經全力施為。
李澤底猛見他二人雙劍合璧,竟然周密輻輳,難擋難破,不由麵色一變。
卻見李淺墨彈身半空,口裏忽自朗喝道:“天何所遝?十二焉分?日月安屬?列星安陳?”
朗吟之下,他人劍合一,竟從空中直向李澤底攻至。
耿鹿兒仰天一望,隻見半空之中的李淺墨朗聲長吟,慨然出劍,摘星犯鬥,風神無兩。她目中忍不住露出一絲笑意。而手下劍勢更加從容,直如搴裳攬衣,泛舟水濱,直溯天河之帝子,而與摘星之王孫遙遙相睇。
李澤底忍不住口中罵了一聲粗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