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見另一道劍氣平飛而起,應和著那一劍犯鬥之勢,如水漫平川,舟橫野岸,隻聽覃千河也“咦”聲道:“何止犯鬥,還有乘槎!”
——乘槎、犯鬥?
隻見許灞連連搓手,口中不由道:“這下有趣了。”
犯鬥邀牛女,
乘槎待帝孫!
所謂犯鬥,原是取劍光直犯鬥牛光焰之意;而所謂乘槎,卻是取意於張蹇渡河天津,求得織女支機石的傳說。
江湖故老相傳,“乘槎式”與“犯鬥式”本屬“天璣劍法”,兩劍相合,可極盡天機之妙。
如今,乘槎式為驪山派鎮山之寶,而犯鬥之術據說早已失傳,沒想到會在今日重現。
隻聽袁天罡笑吟吟地道:“李澤底兄今日隻怕惹上大麻煩了。”
瞿長史聽他口氣,不由心中一驚,隻覺得袁天罡的口氣裏頗有些隔岸觀火的味道。想了想,才明白:怪道今日袁天罡怪怪的,原來是對李澤底心存芥蒂。也是,袁天罡一向對魏王頗加青眼,但如今,魏王府既邀得李澤底這等人物相助,李澤底可謂是與袁天罡齊名之輩,怪不得袁天罡會心生芥蒂。
不提他們這些旁觀者的曲折心思,一時間,隻見得那院牆中突有火光一閃。隨著火光一閃,卻聽得李澤底掌風如山,一時削去了滿院燈油缸的蓋子,到處都是缸蓋跌落之聲,隨後,那院中猛然一亮,卻是李澤底打亮了個火摺子,以一隻火摺飛渡,瞬間點燃了幾口大油缸,原本黝黑的夜為那燈油之光所照,登時滿院輝煌。
缸口粗細的火焰一時直騰而上,為那火光所映,隔著院牆,隻見到人影騰落,掌影如山,而劍氣似虹。
覃千河不由眉頭一皺:“幹什麼燃火!拿兩個小賊,莫非李澤底兄想把整個長安城都拆了不成?”
他身負長安城治安之責,自看不慣李澤底這等粗暴的手法。瞿長史一時不好開口,卻聽許灞喃喃道:“李家家底頗厚,回頭叫他們照價賠償就是。隻是,點了火卻也有好處——確是好戰啊!”
他話未說完,卻見那兩道劍光在火光輝映下不弱反盛。覃千河、許灞與袁天罡一時默然不語,因為他們同樣想起了一個詞:少年。也同樣懷想起了自己也曾擁有過的那樣的時光。
——那劍光中,飽含的分明是少年人力挑天下高手的豪情。
……李淺墨與耿鹿兒一翻進院牆,兩人本都是黑巾蒙麵,這時把臂而逃,不經意間,彼此側頭互相看了一眼。兩雙眼睛還是頭一次碰到一起,似這般明明相視,卻猛地同樣感到了一絲扭捏。
李淺墨不由尷尬道:“怎麼是你?”
卻聽耿鹿兒哼了一聲:“為什麼不能是我?”
李淺墨方自回不出話來,卻聽得耿鹿兒忽然一笑:“你不想讓我援手是不,可我偏偏援了,你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