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她很快起身,我也起身。她馬上就走了,越走越遠,我怎麼都追趕不上。後來急得有點想哭,因為看著她的背影很舍不得的感覺,L阿姨好像就瞬間知道了我的想法。遠處停下腳步,還是不講一句話。就回了個頭,還是微笑著,給我擺了兩下手,大概是示意讓我別跟著,讓我回去的意思。我就醒來了。
夢醒後就給媽媽說了,她半信半疑的樣子。後來我想起保險櫃密碼這事,嚐試著問,會不會是L阿姨要給我帶的話?密碼會不會是6900???這麼想想的時候覺得自己太瘋狂了。難道是四位的?一般不都是六位密碼嗎。和她磨了半天,她也總算願意聽一個小學生的話,給L阿姨她丈夫去了電話。結果是挺讓人震驚的,他們用6900順利打開了保險櫃!老媽接完電話後整晚都在用看怪物的眼神一樣看我。也許是為了某種原因,她對那邊說得是以前L阿姨好像提過一嘴,她記得這數,所以說來試試。媽媽建議我要守口如瓶,不要說這個夢。說了逝者家人受驚,反正不說更好。
這件事從此在我人生中留下很深的一課。我從這時候起,依稀覺得人死後肯定還是有客觀的某種存在的。甚至,逝者可以與生者用某種手段交流的。決定權在逝者手裏,她願意與誰溝通,願意怎樣溝通。她為什麼沒有選擇自己的兒子,我不懂。為什麼會是6900這樣四個數,我也不懂。有大概半年左右,我媽和一些老人過去給燒紙什麼的,聽說她丈夫後來給旁人說過一嘴,他有一天終於想起來,在早年他們處了對象以後,有次串親戚第一次大家坐在一起玩牌,L阿姨第一晚贏的錢就是6900塊,他們當時笑鬧一片。
至於L阿姨她丈夫究竟是不是借刀殺人,沒有人知道。坊間有些老人夜裏搖著大蒲扇納涼的時候,分析說,這廝估計是先故意預留機會讓人家好上門犯凶。要不就是雇凶殺人,反正有錢有事,將來買通出來,或者給案犯家人榮華富貴,也不是不可以。反正他死活離不了婚的局麵解決了,而且財產還沒被分走。因為,恰巧就在這節骨眼上發生的事情。
沒有超過一年,聽說L阿姨的丈夫有了新歡。據說這新歡還大著肚子(日子應該算是有挺久了,這是不是離婚原因,沒人知道)。本來這叔叔想盡快結婚的,但是遭到兒子和親戚們的反對,大意就是按照風俗,凶案,又屍骨未寒,怎麼樣都得滿個一年。雖然說不用像古人那樣禁娛一年,單身三年的。他拗不過眾意,隻好暫時不結婚。沒轍,後來新生兒呱呱落地了,他高興啊。雖然手續沒辦,但覺得以後很快可以補了,都不是事兒。孩子滿月的那天,他自己親自去馬路對麵買蛋糕和其他東西。被突然飛來的車當場撞死,橫屍街頭。死況也很慘。當時輿論大嘩,說什麼話的都有。
又走一個。估計L阿姨兒子心裏最不好受。但這事回頭來看看,丈夫那邊手續沒辦,實際上新媳婦是沒有繼承權的。丈夫也走了,最後全部身家還是落在自己兒子身上。有的當地老人感歎說,蒼天有眼。有的說那是小L在天有靈。有的說惡有惡報。有的說也不一定是L阿姨丈夫的意思。反正又是好長一段時間的八卦。
L阿姨丈夫下葬的時候,本來親屬有建議說兩人合葬一處的。因為是南方小城,開挖後發現有積濕,過潮,對逝者不好。說得一塊遷移算了。有懂陰陽請來的殲骨人,還是道士什麼的,給起了卦還是通神什麼的,大概意思說先逝的人現在不願與後逝的人合葬,說大夥兒不要勉強。後來L阿姨的兒子又忙著尋了兩處地方分別再下葬了。這麼多年過去,那位哥哥的情況怎麼樣,我們也不清楚了。據說有一年夏天,他是大學畢業了還是什麼的,那時候我進入中學了。他帶著學校裏新結識的女朋友來探望過親戚們。說那姑娘還眉眼挺清秀的。希望他過的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