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3 / 3)

其他副將亦連連點頭稱是,這場仗都是公子的功勞。

趙學心中好笑,知道李牧在故意對自己歌功頌德。便佯作嚴肅道:“李牧,如此‘慘敗',回去隻怕王上要砍你的腦袋了。”

李牧撲哧一笑,笑道:“王上要是知道這一戰俘虜了右賢王的三千騎兵,隻怕李牧不但不會掉腦袋,還會嘉之重爵,在邯鄲給我蓋個新房子。”

“哈哈哈哈!”諸位一起大笑,向李牧和趙學敬禮後,便識趣地魚貫而出。此處雖是軍機重地,卻也可能有些居心叵測的他國細作,萬一有人將李牧的話修改一二再傳入邯鄲宮內,造謠李牧和公子謀反,必將掀起一番波瀾。

大帳裏隻剩下李牧和趙學,兩人相視一笑。李牧興奮難當,便纏著趙學東拉西扯,仿佛隻要趙學出馬,就可以把匈奴從邊境驅除到大漠裏去。

趙學對著李牧臆想出來的一係列不可能的戰役一陣苦笑,李牧,你知道匈奴有多大嗎?

就在趙學快向李牧的天才設想投降的時候,突然有一臉慌忙的小校快步跑進大帳,大聲喊道:“不好了,公子!將軍!匈奴俘虜和我們的人打起來了!”

“怎麼回事!”李牧臉上一寒,沉聲道:“那些俘虜好大的狗膽,我去殺掉幾個,看他們安生不安生。”

那小校抹了一臉的汗,恭聲解釋道:“本來也沒什麼,我們想把幾個女俘虜拉到地牢裏去,不知道怎麼的,那些匈奴人就發了瘋,頂著我們的長矛想把人搶回去。”

女俘虜?

趙學拍了拍盛怒中的李牧,讓他安靜一些。然後對那小校寒聲道:“你們是不是故意霸占人家妻妾了,要不匈奴人也不至於不怕死地要槍回來。”

“不是不是!”小校連忙擺手,對趙學道:“那個女俘虜的樣子確實非常漂亮,穿的也有點特別,本來是想……”小校的眼睛不自然地朝李牧飄了幾下,紅著臉看地上不做聲了。

李牧對小校的表情全然不覺,喝道:“本來是想什麼?我沒聽清楚啊!”

“哈哈!”趙學可是一目了然。拍拍李牧厚實的肩膀,笑道:“我明白了。戎馬倥傯,戰事曠日持久,李將軍可要對自己的終生大事多多上心啊。”

趙學大笑不已,徐步出營。

李牧一臉莫名其妙,和小校麵麵相覷。

趙學向人頭攢動的西邊營盤望去,隻見那兒人聲鼎沸,不時傳來軍士憤怒的辱罵聲。聽不懂的匈奴語此起彼伏,聽起來甚覺哀婉,大有壯士赴死的感覺。趙學哀歎一聲,向人堆裏走去。

隻見雙方劍拔弩張,怒目而視。幾百個匈奴人背靠背擠成一團,仿若在做垂死掙紮。趙軍將士手持長矛,步步緊逼,立時就要把這些匈奴人殺死,以儆效尤。

趙學到了人圈外頭,隻見裏三層外三層全是喊打喊殺的趙軍將士,全是沒多少人發現自己也在現場。

漸漸地才有跑來看熱鬧的士卒發現了趙學,也不知道是哪一個人帶頭跪下,隻見人人都高聲喊著“公子”的口號,齊刷刷跪倒一片。趙學向圈內看去,視野大好。

趙學點點頭,士卒們起身給趙學讓給一條路。更多的人還是跪著,因為他們從心裏崇敬趙學的武勇和爵位。所有人大氣都不敢出。

趙學麵前全是赤裸上身的匈奴人,不少人脖子上都戴著由石頭和獸骨編織而成的項鏈。胸部上也有一些簡陋的塗彩,俱都是在表示他們對先祖的信仰。

匈奴人看著一身戎裝的趙學,心裏直犯嘀咕,從趙軍的反應來看,這個人肯定是個了不得的人物。不一會兒,有眼尖的人便發現了這位少年將軍正是遭遇戰裏的飛騎士,正是他率領趙軍斜插衝鋒,才打敗了右賢王。

匈奴人馬上指著趙學的鼻子大聲地嘰裏咕嚕起來,這是非常不禮貌的行為,剛剛安靜下來的趙軍馬上要衝上來為公子討回公道。

趙學擺擺手製止了激動的趙軍,一個聽得懂匈奴話的軍士上前道:“公子!匈奴俘虜說有大事請我們將軍幫忙,而且事成後有大禮回贈。”

趙學心裏疑惑,趙匈敵對多年,這些俘虜怎麼可能會有什麼大禮送給趙國?

趙學揮手道:“你讓他們安安靜靜到地牢裏去蹲著,有什麼事等李牧將軍來了再說。”

“難道趙國公子在軍中的權威,竟還不如區區一個將軍嗎?”一個好聽的聲音猶如天籟之音,宛如七月流水叮咚的溪流,直直浸入趙學的耳朵裏。

這猶如仙樂的聲音在所有人耳廓裏縈繞不絕,趙學心神一亂,不禁失聲道:“是誰在說話?”

匈奴人一陣騷動,隻見一個美麗的俘虜從人縫裏擠出來,向趙學盈盈施了一禮,隻見她唇紅齒白,清妍動人,身上穿著的獸皮光鮮映彩。不似中原女子濃妝厚抹的打扮,素顏自然,給人一種撲麵而來的野性之美。

“奴家姓沮渠,名蔓薘,見過公子。”她朱唇微啟,隻覺得聽了她的聲音會有如沐春風的清爽:“若能得公子憐憫,奴家不勝感激。”

趙學表麵恢複冷淡,內裏全然心煩意亂。

“我乃趙國公子趙學,來自趙國邯鄲……”趙學語無倫次地硬憋出一句話,生怕冷落了她。

“奴家剛才在陣中就已經覷見了公子的武勇了。”沮渠蔓薘長長的睫毛輕輕一顫,閉合間隻見一滴眼淚順著光滑的臉頰滑落。

場上場下都是滿袍征塵,提頭換賞的趙軍士卒,卻被沮渠蔓薘驚豔一滴的眼淚打亂了方寸。想起今天兵戎相見,手上也染了不少匈奴人的血,反而有些過意不去的感覺。

趙學亦是動容,腦子不知道怎麼的就蹦出來一股想與沮渠蔓薘相敬如賓的念頭。便擺擺手道:“剛才軍士稟告,說匈奴人有求於我們,可有此事嗎?”

沮渠蔓薘掩著淒婉的聲音道:“確有此事,還望公子不吝綿薄之力,奴家必報公子大德。”

趙學一臉大惑不解,循聲道:“你想要我做什麼?”

“望公子保護右賢王嫡出的女兒,別讓帳下軍士踐踏了她的尊嚴,還她一個清白之身。”

難道趙軍俘虜了右賢王的女兒?

趙學微微一怔,這可是大功一件啊!忙道:“右賢王的公主可是在我帳中?”

沮渠蔓薘一臉淒切,淚珠連連,泣道:“正是奴家。”帶著哭音的回答甚覺悲涼,這是她這一生第一次打賭,賭的是趙學是否會尊重她的身份。

沮渠蔓薘回想起匈奴部落對待擄來的中原女子的殘酷,將心比心,隻怕自己的下場也好不到哪裏去。她心裏暗暗下了決心,如果趙學萬一對她有任何的輕薄舉動,不若就一死全了自己的清白。

沮渠蔓薘不知道的是,趙學知道她的身份,亦是大為驚訝。在他印象裏匈奴人俱都是些茹毛飲血與動物無異的野蠻人。怎知右賢王還能出落一個美貌如花的女兒,真是讓人大跌眼鏡。

趙軍士卒都緊張地看著趙學,一戰擊潰右賢王,並且俘虜了敵部公主,可謂雙喜臨門。不用說,國君的賞賜必然也不小。

沮渠蔓薘見趙學一臉呆滯,隻覺得一陣陣心悸在胸口裏不安跳動。生怕趙學輕薄於她。匈奴俘虜趕緊湧上,把沮渠蔓薘拉回他們的肩膀後麵。

“咳咳,公主殿下不必驚慌,我軍優待俘虜。”趙學開口道。心裏蹦出來一個日本鬼子身邊穿黑衣的漢奸形象。他整理一下思路,又道:“這樣吧,我去命軍士給公主準備一個新的營帳,公主亦可從女俘虜中挑選一些侍衛,這幾日便委屈公主屈身住在這裏吧。”

趙學向趙軍吐氣揚聲道:“任何人如果膽敢無禮冒犯沮渠蔓薘公主,殺無赦。”

沮渠蔓薘聞言臉色大為舒緩,盈盈行禮,恭謹道:“多謝公子。”

趙學灑然一笑,揮手道:“除被沮渠蔓薘公主選上的人外,把其他的俘虜全部關到地牢裏去。聽候國君發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