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華燈閃爍,璀璨耀目,她巴巴的望了一會兒,終於見到墨玉出來,卻隻得他一人。湛情立時涼了心,又怕墨玉擔憂,便垂頭道:“算了,他喜歡這裏便由著他好了,我又不是嫁不出去,明日我就稟明皇上,請求皇上取消賜婚,以後,我再不會提他半個字。”
墨玉目光複雜,皺了皺眉頭,道:“他已經走了。”
“啊?”湛情一愣,半響才反應過來,“走了?我一直在這門口,沒見他出來呀!他是不是藏在哪裏了?”
墨玉道:“找遍了,他不在。”
湛情柳眉皺起,思索間轉身忽然瞥見路口一身華服的俊朗男子與一名美貌女子路過,湛情瞪大眼睛,忙拉了下墨玉衣袖,叫道:“墨玉,你快看,那……那不是他嗎?他怎麼會和嫂子在一起呢?我們明明看到他進了青樓的,”
墨玉聞聲,順著湛情指的方向看去,倚香樓對麵的十字路口一行四人,正是青月與昭雲公主以及昭雲的兩個丫頭。他回頭又看了眼倚香樓,皺了皺眉。
走在路口的青月眼角一瞥,似是正巧看到了他們,便叫住昭雲。
昭雲見墨玉湛情兩人站在青樓門前,神色怪異,不禁微微一愣,轉頭看向青月,恍然大悟:“哦!青月你剛才是從青樓裏偷溜出來的?難怪你非要堅持要走這條路,原來請我喝茶是假,讓我幫你騙人才是真!”
青月嘴角扯了扯,討好笑道:“昭雲你真是越來越聰明了,什麼都瞞不過你。”他嘿嘿笑了兩聲,幸虧他從二樓窗口看到樓下的湛情,當機立斷從後院翻牆溜掉了,不然,若是被墨玉拎出來,不禁顏麵全無,也許湛情一氣之下,他這輩子就得孤獨終老了。青月拍拍胸脯,有些後怕,朝昭雲湊過去,小聲的討好問道:“那你幫不幫我啊?”
昭雲淡定的搖搖頭,“不能幫,幫你就是害了情兒。夫君不希望情兒嫁給你。”
“啊!昭雲,你真是……”青月氣結,雙眉擰到一起,一臉哀怨道:“真是嫁雞隨雞!你心裏隻有那個墨玉,枉月哥哥我一直這麼疼你,你現在嫁了人就不用管月哥哥我的幸福了?!”說罷像孩子般的氣惱將頭扭到一邊。
昭雲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忙以袖掩口,看了眼遠遠瞪著青月的湛情,想了想,方認真道:“要我幫你也行,那你得收收性子,以後娶了情兒,不準欺負她,也不能再去青樓了。”
青月挑眉,審視她,歎道:“啊,你這口氣怎麼越來越像墨染了?!
昭雲垂眸道:“姐姐臨走前一直不放心情兒,如今姐姐不在了,我是情兒的嫂子,長嫂如母,她的終身大事我當然要操心。”
“好了好了,就算你不說,我以後也不敢再去青樓了。”青月抬頭望天,萬般無奈的歎氣,魚與熊掌不可兼得,舍不下湛情,就隻好舍了自由身了。他哀怨歎道:“隻要我選了那個臭丫頭,我若是再去青樓,估計大哥會剝了我的皮。唉,其實想想,青樓也沒什麼好的,那些姑娘沒一個順眼的,我現在看著就頭疼。走走走,我們快過去打個招呼。”
青月說著便拉著昭雲往湛情那邊去了,人還未到,便先笑著招呼道:“怎麼這麼巧啊?走大街上也能遇到。”
湛情朝他翻了個白眼,沒理他,隻喚了聲昭雲:“嫂嫂。”
昭雲親熱的過來拉著她的手,溫柔笑問:“夫君、情兒,你們在這裏做什麼?”
墨玉掃了眼青月,沒有回答昭雲的問題,隻對她關懷道:“你身子不舒服,怎的出府了?”
昭雲笑道:“在家裏待了一個多月,感覺很悶,今日下午精神稍好一些,便想著出來走走,不想就走遠了,正巧遇上月哥哥。月哥哥說請我喝茶,我就來了。”
青月抬頭看了看倚香樓的大門,裝作這才發現身置青樓門口,立刻扳了臉,一本正經指著墨玉,用教育人的口氣道:“啊!你身為駙馬,竟然來此尋花問柳……實在太不應該了!你知不知道,不把昭雲放在眼裏,就是不把本王和皇上放在眼裏,你說,你該當何罪?”
墨玉用鼻子冷哼一聲,“倒打一耙,哼!堂堂王爺這般無賴,也不怕天下人恥笑!”
青月袖袍一甩,仰著頭,鼻孔朝天,“誰敢笑本王,本王就……”
“就怎樣?”湛情突然揪住他胸前領口,怒瞪著他,皮笑肉不笑的問:“我笑你,你能把我怎樣?”
青月俊容一僵,低下頭來,瞄一眼湛情怒氣燃熾的俏臉,幹咳一聲,賠笑道:“呃,如果是你嘛……那我,我……我就把你娶回王府,以後,你想怎麼笑就怎麼笑,我保證沒人敢對你說個不字!這樣……好不好?”
“不、好!”湛情放開他,斬釘截鐵的否定,“你喜歡青樓嘛,我這就進宮請求皇上取消賜婚。哼!”說完她扭頭就跑掉了。
青月大驚失色,忙追。墨玉也待追過去,被昭雲拉住,他回頭,昭雲對他輕輕搖頭,柔笑道:“他們的事,就讓他們自己解決最好。情兒也不小了,她一定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夫君,我們回家吧。”
墨玉看了看那二人消失的方向,有些擔心,但昭雲說的也不無道理。他點了點頭,兩人並肩往回走。
一路話不多,就如他們這兩年多的相處,默默陪伴,彼此相敬如賓。許是太過了解對方的心思,在相處的過程中,便多了許多容讓和體諒。
昭雲身子還有些虛弱,走得很慢,墨玉為遷就她,也放慢了腳步。
走了一段路,昭雲再三猶豫著,還是問了出來:“夫君,熠哥哥……可好?”
墨玉點頭,“你若想進宮看他,就去吧。”
昭雲輕輕搖頭,望著遠處暗無星子的天空,幽聲道:“不了。我隻要知道他過得好就行了。”她垂下眼,心裏澀澀的。其實,不用問,她心裏比任何人都明白,失去了愛人的熠哥哥,怎麼可能會過得好!可是,她卻什麼也做不了。在這個時候,任何人的安慰,對熠哥哥而言,都是多餘的。
記得十幾天前,她正躺在床上喝藥,墨玉就坐在床邊照顧她,宮裏湛情讓人送來消息,說皇妃薨了,當時他們都震住,相互望著,久久不能開口說話,為著各自心裏頭的那個人而悲痛。其實,從一開始,她就知道,墨玉為什麼要娶她,不過是安那一人之心罷了。
昭雲忽然伸手握住墨玉的手,抬頭,側眸望著他剛毅的側臉,頓下腳步,“夫君,不管怎樣,我們都要好好活下去,這樣才不辜負姐姐的期望。”
墨玉微微一震,轉頭望著她月光下略顯蒼白的精致臉龐,憂傷中透出誠摯的眸子,他點頭,“恩”了一聲,聲音很輕,卻又很沉,像是承諾。
成親兩年多,這是他們第一次牽手。她想,人生百年,若不能與深愛的人白頭到老,那麼,找一個懂得自己的人相伴一生,也是不錯的選擇。就如,她和墨玉,沒有對彼此的感情羈絆,也能相互溫暖。
墨玉目光一沉,“跟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說完拉著湛情就跟著青月出了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