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青月又問湛情:“怎麼回事啊?毒不是解了?”
湛情低頭無奈道:“‘天命’在墨染身體裏停留的太久,雖然解了毒,但是心脈已經受損……剛解完毒的那一天,姐姐情緒上受了太大的刺激,悲傷過度,一下子就嚴重了。這兩年……又為糧餉的事操心,她每天吃不下飯,也睡不好覺,還沒日沒夜的思念皇上,整天鬱鬱寡歡,有時候,還為孩子著急生氣,所以,所以……”湛情說不下去了,拿著帕子直抹淚。
南宮玄熠身子幾不可見的顫了顫,漆黑的眼瞳光芒散盡。
青月歎氣,擔憂的望著南宮玄熠,想了想,又問湛情:“大嫂走時……可留下什麼話?”
湛情愣了一下,從懷裏掏出一封信,“留了這個。”
“快給我。”青月急切的從湛情手中接過來,上前遞給南宮玄熠。“大哥,給你。”他相信墨染不會毫無聲息的離開,不管他大哥的死活。他想,那封信,對他大哥,一定至關重要。
南宮玄熠沒接,青月直接塞到他手裏,對著下麵跪著的一眾奴才吩咐,“你們都下去。”
湛情哄著南宮贏離開,怕他的哭聲待會兒又惹到南宮玄熠,念兒也跟著出去了,屋裏隻剩青月安靜的站在一旁陪著,他不敢走,擔心南宮玄熠會做出什麼傻事來。
一夜佇立,星光黯淡,月色淒冷,整個雲思宮籠罩在一片哀絕的氣息當中。
南宮玄熠就那麼在床前站了一整晚,不說話,也不動。他就那麼定定的望著她,仿佛望盡了他們過往的滄桑,又似看盡了他未來的孤獨和淒涼。
晨光破曉,陽光一如往常透過灰白的雲層照耀著這座隻剩下冰冷和寂寞的皇宮,他手上還握著那封信。垂眸,他終是忍不住打開來看。
上麵娟秀的字跡在他眼前呈現——
熠,請相信我沒有離開你!我的心,一直和你在一起。你是我這一生中,最重要的人,也許我生在這個世界,就是為了遇見你,愛上你……如果你愛我,請你為我活下去。
好好照顧兩個孩子,給他們愛,連帶我的那一份一起給他們。我會用我靈魂深處對你的愛和執著,與這殘酷不公的命運做抗爭。請你相信……也許會有奇跡。終有一日,我會帶著我對你的愛,回到你身邊。那時,再實現我的諾言,隻愛你一人。從此與你並肩執手,笑看如畫江山。所以,你一定要好好活著,不要讓我回來以後,又隻能孤獨的離開。
染兒留
南宮玄熠手指發顫,一股沉沉劇痛猛地撞擊著心口,他閉上眼睛,仰起頭用力呼吸,硬是將那股直衝喉頭的甜腥之氣咽了下去。他一夜都不敢看這張字條,就是因為他知道,她一定會給他留下他不得不活下去的理由。而這個理由,該死的有用。
宮裏的下人們送來了早膳,南宮玄熠手動了一動,瞥見宮女麵帶悲色,他目光一痛,沉聲斥道:“做什麼哭喪著臉,朕還沒死!你們,都給朕高高興興的。”說罷頓了頓,目光不轉,又道:“青月,吩咐禮部,準備朕大婚事宜。記住,這個婚禮,一定要辦得隆重,朕要給染兒一個天底下最盛大的婚禮。你立刻去辦,給你十日時間,不得有誤。”
青月愣住,“大哥,這……可是大嫂她……”
不等他說完,南宮玄熠一記利光掃來,他忙將剩下的話都吞了回去。歎著氣,無奈搖頭,領命離開了。至少可以放心,他的大哥暫時不會有事。
湛情領著兩個孩子過來,見桌上的飯菜沒動,正想上前勸一勸,念兒先一步端起一碗粥慢慢走到南宮玄熠身邊,跪下去,舉起粥碗,仰著臉龐,用稚嫩的聲音道:“母親說,不吃早飯對身體不好。父皇……吃飯。”
南宮玄熠微微一怔,轉眸看她,竟從她那張小小的臉龐上看出了幾分染兒的影子,他不自覺的伸手接過碗,又看了她兩眼,然後坐到床邊。溫柔的對床上沉睡的女子說道:“染兒,該用膳了。我喂你。”說著就去扶墨染起來。
墨染的身子沒有僵硬,湛情為了保存她的遺體,用了一種藥,那種藥不僅可以保存人的遺體,還能讓死去的人身子跟活著的時候那樣柔軟。
南宮玄熠扶起她,讓她靠在他懷裏,舀了一勺粥送到她微張的口中,但是那粥又從嘴角流了出來。他手一顫,慌忙低下頭去用唇堵住她的嘴,以為這樣,她就能喝下去。
湛情在一旁看得心酸,扭過頭去擦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