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國皇宮,三座高台之上的軒轅正殿,巍然壯觀,氣勢宏偉。殿前,高台之上,儀仗華麗鋪開。
一架四麵垂懸著金黃色紗質帷幕的鳳輦,雲國太後端坐在其中,一副端莊嫻雅的姿態,時不時望一眼身旁躺靠在椅背上的男人。那男人四十多歲的樣子,極瘦,隻剩皮包骨頭,原本英俊的五官輪廓現在看起來有些猙獰恐怖。他瞪著眼睛眼中挾帶著深深的恨意,還有濃濃的擔憂。鳳輦旁邊,站著慈喜宮太監總管。
在他們麵前,明黃色華蓋之下,雲纖帝身著龍袍,頭戴帝王發冠,冠前異於平常的十二道冕旒密且長,遮住了他整張麵容。他坐在以純金打造的龍椅之上,雙手放置於兩側雕有龍頭的扶手,一動不動。身旁站著他的貼身太監小旬子。
周圍沒有文武大臣,亦無保衛家國的百十萬大軍,隻有寥寥數十名宮女太監,以及黑衣侍衛三千人,分立兩側。
十一月的天空雲深霧重,寒流直竄向人們的頸脖,但他們都不覺得冷,因為高台之下,有一個其大無比的火盆,兩丈見方,高約兩尺。盆中火紅的木炭烈烈燃燒,在風中不斷躥升的紅色火苗之中,一尺高的鐵釘子共九百九十顆,被燒得通紅。
站在高台上的宮女太監們,總有意無意的往後退,心道:誰若是不小心跌進了那個火盆,不被燒死也會被鐵釘子釘死,怕是連個屍體都撈不著。
高台下寬闊的廣場分二層,稍高一層的階梯邊緣,騎在駿馬之上的兩名男子,他們分別著了玄色披風和深青色披風,在呼嘯而來的寒風中獵獵飛舞,裏麵皆是專屬於帝王的金色鎧甲。隨風拍打著,錚嚀作響。此二人便是率領大軍攻入皇城的南帝南宮玄熠與北皇南宮玄澈。昔日仇深似海的二人,此刻並肩騎在馬上,雖然中間有距離,但看上去竟奇異地和諧。
他們二人掃一眼周圍,沒有輕舉妄動。按說這雲國至少也應該還有十幾萬兵馬,可為何,他們都打進皇宮裏來了,這裏卻隻有區區三千守衛?
雲國太後看著南宮玄熠他們身後,近五十萬人的軍隊,綿延數裏,望不見盡頭。
那些將士們隨帝王破關斬將,浴血而來。五十萬人煞氣衝天,籠天蓋地,似要將這整座皇宮淹沒。
青月一身銀色鎧甲騎在馬上,身後兩萬弓箭手,已做好萬全準備,張弓拉箭,對準高台上的人,隻等一聲令下,便欲將雲國太後與雲纖帝等人萬箭穿心。而這廣場之中,南、北朝的將士皆到齊。
雲國太後麵對如此陣勢,麵色十分鎮靜,端莊笑道:“難得南帝、北皇一同光臨我朝,哀家與皇帝在此已恭候多時。不知這一路上,我們雲國的風光是否讓二位滿意?”
南宮玄熠抬手,鳳眸邪肆而冰冷,他微眯著雙眼,懶得與他們客套。隻冷冷道:“朕隻對你們的人頭感興趣。朕數三下,再不交出朕的妻子,朕立刻下令放箭!一、二……”
雲國太後麵色不改,嘴角微微勾著,斜眸望向一側屋簷。南宮玄熠剛數到二,那軒轅殿卷翹的屋簷處忽然掉下兩個人來。那兩個人嘴裏塞著布條,雙手雙腳都被綁住,倒掛在屋簷下。其中一人身著彩鳳華服,微微有些發舊,頭發散亂,半邊臉上有燒傷的疤痕。而另一名女子身穿白衣,發絲銀白如月,麵容清麗絕美。而她們的下方,正是那巨大的火盆,盆中火舌狂竄,似是要吞噬一切般的猛烈決然。
一名黑衣人立在屋脊上,手中抓著吊著女子的兩根繩子。
南宮玄熠與南宮玄澈目光皆是一變,眉頭動了動,不自覺互望一眼。
雲國太後優雅笑道:“隻要南帝你舍得讓她死,就盡管放箭。”
南宮玄熠望著那倒掛著的銀發女子,心中一顫,幾乎知覺的想掠過去將她就下來。克製住慌亂與衝動,麵上看似平靜冷漠,可那抓緊韁繩微微顫抖的手泄露了他此時心中的恐慌。他看了看金色的簾幕,隱隱感覺到那簾幕背後的犀利眼光,再看向雲纖帝,沉聲道:“你就這樣對待自己的妹妹?”
高台之上,被指責的雲纖帝沒有反應,依舊坐得端正,沒開口,連手指也不曾動過。
雲國太後嘴角噙著一抹冷笑,掃一眼身前的龍椅,瞧見雲纖帝側麵臉色灰白,雙眼睜著,不眨一下。她又透過簾幕,笑看南宮玄熠眼底一閃而逝的心痛和慌亂。他不禁暗歎,這個女子,果然是一步絕妙的好棋,以一人控製三人,可謂是百用百靈。她再看向南宮玄澈,竟看不出南宮玄澈的表情,隻見他麵色淡漠,眼光深沉,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南宮玄澈神色異常鎮定,看了眼南宮玄熠死拽住韁繩的手,刻意忽視他自己心中的緊張,聲音聽起來很淡定:“雖是銀發,也不一定代表一定就是她,你用不著這麼緊張?”
南宮玄熠冷冷瞥他一眼,這個時候,他居然還有心思奚落他!南宮玄熠薄唇抿了一下,冷哼道:“朕緊張自己的妻子,與你何幹?管好你自己吧。”他自然知道那不一定是她,但哪怕有一點點可能,他也不能忍受。因為他賭不起!